「你、你起来!你们都没错,我这样的人就不配拥有一个家!」
林殊倏然站了起来,冷漠而疲惫地望着她,眼泪盘旋在眼眶中。他不想在她面前哭,尽管曾经无数次委屈的时候,他就渴望这样一个可以容纳他眼泪的港湾。
「你这傻孩子!你以前打工的时候还给我们寄钱,我都给你存着呢。妈妈就怕你有个冷热,可是,妈妈没脸见你……」
说到后来,林母再也抑制不住悲伤,哀哀地哭出了声音。
林殊吃力地站着喘了一会儿,眼里的泪水终于一滴滴打在地上。时间在两人中间流逝着,他终于蹲下身,扶起母亲。
「别说了,你今天就回去吧。如果你们不介意,今年过年,我可以回去。」
他又怎么可能忘了那个家?只是,他同样不敢,就这么被心里的那股怨气折磨纠缠那么多年。
林母泪眼婆娑地看着林殊,满是自责和怜爱:「小殊,其实这次来,我是想在这里照顾你,你弟弟妹妹都上着学。你、你别想多,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事而已。」
林母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让儿子误会难过,两手习惯地绞着衣襬,扶林殊坐到沙发上。
林殊无力地摇头:「您不必在这儿浪费时间,爸爸更需要您照顾。」
林殊挣脱开她的手,就像每个孩子一样,父母的不公平对待始终是他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即使原谅了,还是免不了有些别扭难过。
林母一怔,听他这么说更是愧疚难当,心疼乍起,可林殊毕竟是自己生的,那一点心思还能猜得出来。
在林殊的无视、汪子牧和陆锦初的放任下,林母最终在这栋别墅里待了下来。
她也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对于孕事还是知晓些的,也便于应对林殊平常的小毛小病。林母做事细心踏实,帮了很多忙。而林殊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定也是安心了些的,无论多大的孩子,在母亲身边,总会更有安全感。
林母和林殊话不多,甚至在看到林殊的时候会先低下头,这一切她都做得小心翼翼。
直到有一个晚上,在旁边房间睡觉的林母突然听到隔壁传来的哭喊声,她没穿外衣就直接下床了,打开林殊的房门进去。
才发现原来是他做了恶梦,脸上满是泪痕,两只手胡乱挥舞着。
林母心里一恸,赶紧过去抓了他的手防止他打到自己,接着便抚着他的头顺着发,嘴里轻慰着:「别怕,小殊不怕,妈妈在这儿……」
奇异地,林殊竟真的慢慢安静下来,然后那双澄澈漂亮的眼睛睁开来,眨了几下,仿佛还处在梦魇里。当林母准备帮他盖好被踢乱的被子时,却被他一把紧紧抱住。
「呜……妈妈……妈妈……」
林母激动得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是跟着林殊一起掉泪,嘴里不停地说着:「妈妈在,小殊不怕,妈妈在……」
那一夜,林殊的脆弱终于坦诚在母亲面前,虽然还不习惯,但他们都在努力去适应对方,接受对方。
而林殊也真正地开始接受母亲的照顾,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林母在一旁陪着,林殊握着她的手,咬牙忍着。
他,一直都是个坚强的孩子。
林母心疼之余,对林殊也照顾得更加无微不至了。
陆锦随还是照常去公司,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公司是他的心血,即使不能把它交给陆锦初,他也想好好地打理好它,叫他看着它垮掉,他实在无法想象。也不知道是徐思如的大意还是故意,漏洞虽然大,但还不至于无法挽救。
徐思如这段时间时常出入公司大楼,她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以前光鲜精神,但和陆锦随站在一起,依然是令人羡慕的一对。两人的婚讯在半个月前就已传出来,公司里的同事看见她都会打声招呼。
这日,徐思如依然像往常一样在陆锦随的办公室喝茶。
「锦随,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陆锦随低头处理着文件,抬眼看了她一眼。
徐思如对于他的冷淡不置可否,径自说道:「锦随,我们先在这里办完婚礼,然后再出国。」
陆锦随一怔:「不是说好回去再结吗?」
「留在这里不行吗?」她咄咄相逼。
「思如,你的条件我已经答应你了,希望你不要得寸进尺。」他心里无力,眼神却也不输分毫,并不让步。
「我得寸进尺?那么我问你,在这里结让你哪里为难了吗?」
「你知道的,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他疲惫地撑着额头,一想起那个人心就像缺了一块。没回去的这段日子,他想了很多,也越来越看清从前的种种。陆锦随深深地吸口气,缓过这阵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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