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是个极其理智自制的人,林殊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更清楚他的考量,可是,他却必须下定决心,即使他还是要走,他也要听他亲口说出来。
林殊已经禁不住那种不同以往的坠痛,两条腿叉着蹲在地上,颤抖着发问。
「答、答案。走,还是不走?」
陆锦随心痛已极,知道那人的固执,撇开眼。
「林殊,对不起……」
看到那人惨败的脸上露出解脱一般的笑意,陆锦随被深深地刺痛了,他的手扶着林殊,没有移动分毫,林殊却开始扳开他落在自己身上的手,汪子牧见状赶紧上来帮忙。
陆锦随松了手,他看着那人勉强撑起身子,一步一挪地向原路折返,随着他的脚步,身体也像是被踩踏着,心空了,眼睛刺痛得几乎睁不开来。
他转身看向登机口,徐思如不在,估计早已登上了回程的飞机。
身后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陆锦随心里一紧,疾步追上。看到电梯扶手处那人白着一张脸,汗水顺着脸颊落下来,他半蹲在地上,一手掐着自己的腿,嘴唇死死抿着,呼吸早已乱了。
「子牧,快帮忙把他托起来。」
林殊只感觉前所未有的一阵激痛过后,下身便像失禁一般涌出一股液体,他差点就忍不住低吼出声。
陆锦随想扶起他,那人却在疼痛缓和的间隙推开他,陆锦随的手伸在半空中,却有什么更加清晰起来。
林殊坚持着走了几步,只觉得一步步都走在针尖上。
「我们回家!」
突然,身体落入一个厚实的怀抱。陆锦随从身后赶上来,看到林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湿了的脸庞,先是一怔,随即便将林殊打横抱起。这次,那个人终于不再抵抗,躺在他坚实的怀抱里,默默扛起磨人的痛楚。
回家。当这个词说出口时,至少他们有了共同面对生活的勇气和信心。
汪子牧开着车,暗自庆幸车道的畅通,他从后视镜里看到现在彼此依靠的两人,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为两人的这场追逐暗松一口气。
林殊靠在陆锦随怀里,一手撑着前座靠背,努力调整着呼吸。羊水已破,车子又颠簸。陆锦随牢牢地扶抱着他,他半仰在后座上,双腿微微打开,时不时挺一下腰抵抗阵痛。黑色风衣已经被解开,敞在两侧,裤子粘在身上。
面临未知的事,他是紧张的,然而更多的却是从握着他的那只手中传来的力量。
「呃——」
林殊绷紧了身体去忍受疼痛,陆锦随搂着他,伸手替他揩去脸上的汗水,一只手让林殊握着,等到一波阵痛又过去,林殊终于泄了力倒回陆锦随怀里,一只手搭在不得消停的肚子上。
「没事。」他抬头冲那人安慰地说道。
陆锦随俯下身,心疼地轻轻摩擦他的唇瓣:「嗯,马上就到了。」
因为没有堵车情况发生,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车子终于抵达别墅。
林殊经过这几个小时的来回折腾,已经感觉到腹中强烈的坠意了,脚刚落在地上,腿就发软,叉开着没法并拢,陆锦随小心扶着他,将他打横抱起。
林殊看着他额头沁出的汗珠,伸手替他抹了,自己喘息未定,但仍开口安慰他。
「别怕……」
陆锦随诧异地垂眼看向怀中的人,脸上似乎丰腴了点,此时却因为隐忍而变得格外苍白,身上依然瘦得磕人,他感受着林殊在煎熬中还来抚慰他的手,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林母因为等不到林殊,担心不已,打了电话给陆锦初。陆锦初提前跷班,现在也已经在别墅里等着了。眼见天快暗了,他们终于等到林殊,跟着回来的还有陆锦随。
汪子牧让林殊平躺在床上,轻微的阵痛大概从早上就开始了,林殊最初并不清楚,忍耐着没有说,后来又经过那段折腾,加速了产程,回到别墅的时候阵痛的间隙明显地缩短了。
林殊躺在白色的床上,忍耐着一波波强烈的痛楚,汪子牧检查了情况,便让陆锦初去准备要用的东西,林母经验比较足,此时也正好留在旁边鼓励儿子。
林殊身上的黑色风衣早已被褪去,陆锦随帮他换上一套宽松的白色病服。汪子牧戴上手套用手指检查林殊的产道,心里有了底,他叮嘱陆锦随陪着,自己去准备要用的东西去了。
林母看看那互相依偎的两人,叹了口气,她知道儿子现在没问题,但还有很长的时间要熬,瞥了一眼那二人,心中也不禁泛起酸苦,起身离开,把这个空间留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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