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电影院很热闹,扮成圣诞老人的工作人员手里拿着袋子分发糖果,围着圣诞老人的大多是些小孩子,宋眠风在等陆饮鸩取票的时候混迹在小朋友的队伍里要了两颗糖,揣在口袋里,以备等会儿哄男朋友之需。
陆饮鸩取完票过来,问他:“要买爆米花吗?”
宋眠风想说不用,话到嘴边,又改口道:“买一份吧。”
得多备些甜的东西,万一两颗糖哄不好呢。
陆饮鸩买的票在第三排,位置居中,视野远近都正合适。《凤皇于飞》今天是首映,又是圣诞节,电影厅座无虚席,窃窃私语的声音裹挟在爆米花的香甜味道里,自四面八方而来。
大屏幕播放的消防广告有些无聊,宋眠风握住陆饮鸩的手,凑过去跟他咬耳朵:“陆先生,第一次跟人约会看电影?”
陆饮鸩“嗯”了一声。
看电影这种活动就跟和朋友聚餐一样,都跟他没什么关系……这些活动都是跟宋眠风在一起以后他才体验到的,他可以跟很多人同桌热闹的吃火锅,会有人开他的玩笑,也会有人灌他酒,不是应酬局里的虚与委蛇,是朋友间的“我干了你随意”。
“那我告诉你,约会应该买后排一些的位置。”宋眠风余光瞥了一眼角落里的一对小情侣,压低声音道,“角落位置更好。”
陆饮鸩不懂就问:“为什么?”
宋眠风笑了笑,不说话了。
电影的开场,是一场梦境。
故事是正叙和插叙结合拍出来的,开幕便是大梦一场,梦里的慕容冲不过十岁,受封中山王,官拜大司马,正是意得志满的年纪,又生得一副俊美的模样,策马过长街,花楼里倚栏凭望的姑娘们争相抛出香囊绣绢。这一幕拍得极好,似乎能看到隐约浮动的脂粉香气,画面漂亮如荼靡花开,韶华胜极。
也是这样的梦境,才更能反衬慕容冲后来的悲剧收场。
画面一转,镜头里醒来的人已变成了周漾扮演的慕容冲。
宋眠风捻了捻指尖,移开了视线。
他在心头叹了一口气,心想如果当初他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和陆饮鸩坐在电影院里看这部片子,那他一定不会跟何承运推荐周漾当男主角。
人情债这种东西向来是说不清的。
就很后悔。
还很心虚。
电影院里光线很暗,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屏幕荧光上,宋眠风却借着这点像是凿壁偷来的光亮,看陆饮鸩。
大概是他的视线过于灼人,陆饮鸩捏了捏他的手心,低声问:“你看我做什么?”
宋眠风小声道:“你比电影好看。”
陆饮鸩偏头看向他,眼里笑意有些无奈:“你这么不给傅青山面子?”
“我给他贡献了票房,这就是给他最大的面子了。”宋眠风吃了颗爆米花,又拿了颗爆米花喂到他嘴边,“而且这部片子是个悲剧,我泪窝子浅,看不了悲剧。”
“悲剧?”
“不知道电影结局是什么,但历史上苻坚和慕容冲是悲剧收场的。”为了不打扰别人的观影体验,宋眠风靠过去了些,声音也压得更低了些,“一段孽恋,不得善终。”
陆饮鸩沉默了半晌,微皱眉头:“……不该看这个。”
“深情即是一桩悲剧,必得以死来句读。”宋眠风轻声道,“何导的片子,一向都是这种风格。”
电影的最后一幕,漫天的火光,慕容冲站在阿房宫城楼上,身后是遍种梧桐的阿房宫,身前是修罗地狱般的长安,没有人知道他在看什么,是释然,还是恨,耳边又仿若又响起不谙世事的孩童唱着的歌谣。
“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
看完电影出来,宋眠风跟陆饮鸩到地下停车库取车。一直到上了车,他都没想好怎么开口,爆米花还剩下半桶,手机屏幕时不时的亮起来,提醒他有新的群消息。
[乐天知命:@傅青山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你跟周漾竟然有吻戏。]
[吴导:你去看电影了?清河公主真的是周漾反串的?]
[乐天知命:是啊,演员表上不是写着么。]
[乐天知命:男人gay起来,真没女人什么事儿。]
[傅青山:……]
[傅青山:那是借位!]
[傅青山:你们去看电影去了?]
[乐天知命:为了给你贡献票房,感动吗?]
[吴导:我没看,我在微博话题里刷到的。]
[吴导:真有吻戏?那我也去看。]
[乐天知命:有,还有床戏,拍得可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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