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大众调头离开,沈多意握着方向盘,不敢看后视镜里的戚时安和孔因虹。他把空调的出风口对着自己吹,想迅速地冷静下来,厘清突发的这一切事情。
雅门汀公寓门口,戚时安拿着那盒袖扣站在孔因虹面前,说:“妈,今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孔因虹看着他:“就算天马上塌了,我也想听听你的解释。”
戚时安没带着车钥匙,也不想在夜深人静的街上来一场谈判,他拎起行李箱:“那上楼坐会儿吧,估计不说清楚你也不会走的。”
母子俩回了家,孔因虹换拖鞋时发现有两双一模一样的主人拖鞋,而其他给客人穿的都是另一种款式。她去洗手间洗手,又看到成对的洗漱用品。
戚时安靠着门框,知道这些都逃不过他妈的火眼金睛,便主动招认:“没有同居,他只来过一次,但我迫不及待地把东西都准备好了。”
孔因虹又要气得发抖,竭力克制着低声喊道:“你疯了吗?”
母子俩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孔因虹的手机一直在响,应该是家里人打来的。她直接挂断没有理会,然后灭火似的灌了杯温水。
戚时安懒懒地靠着沙发背:“妈,我知道你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但我不能改变自己的取向,这是天生的。”
孔因虹问:“你怎么能确定是天生的?我给了你这个基因,还是你爸给了你这个基因?”
“你这不是为难我么,我自己生成的这个基因,好了吧?”戚时安看了眼墙上的钟表,盘算沈多意安全到家没有。
“时安,可能我和你爸失败的婚姻让你灰心,所以你小时候就产生了对两性情感的抵触。”孔因虹竭力保持着理智,并且迅速在脑子里组织了一套分析理论,“而后你遇到了和你脾气相投、观念契合的同性,产生依赖感和安全感,甚至误会自己的取向。”
戚时安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还产生性欲了,这不算误会了吧?”
孔因虹霎时间怔住,她难以置信般咬住下唇,还不够,又痛苦地捂住了脸。戚时安从旁边的沙发上转移到孔因虹身边,然后环住了孔因虹的肩膀。
他这个妈妈,向来得体,哪怕经历很久的飞行,在疲惫不堪时也是坐得笔直。而且从不歇斯底里,就算在极大的震惊里也要维持语言上的礼貌。
孔因虹把长发撩到耳后:“这件事太超过了,我无法接受。”
这个结果不算好,但戚时安完全能理解。从撞破到说开,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他妈欣然接受,没一点情感波动,他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了。
拿上车钥匙把孔因虹送回了家,戚时安知道这件事还没有结束,接下来几天估计要随时等候传话约谈,他不奢求一切能应对得游刃有余,只希望别让沈多意因此难过。
实际上,沈多意已经失眠了一夜。
翻来覆去地捱过了整晚,五点多天光大亮才昏昏沉沉地睡去,沈多意把被子紧紧团在怀中,脸埋在上面甚至听不见呼吸。
他睡了一个小时,六点钟就醒了。洗漱完换好衣服也才六点半,他坐在飘窗上发呆,被灌进来的小雨沾湿衣领也没反应。
薯条是游思的儿子,游思曾经喜欢戚时安,戚时安独自向家里出柜,他们的亲密样子被戚时安的亲生妈妈撞见。
昨晚发生的每件事都让人缓不过气,偏偏还都凑到了一起。
卧室门忽然被推开了,沈多意抬眼发现沈老正悄悄地探身进来。沈老见他衣着完好地坐在飘窗上,立刻吓了一跳:“大清早你坐在那儿练神功呢?”
沈多意面无表情地说:“已经练到第九层了。”
“那你注意着点时间,别耽误上班。”沈老打个哈欠,“我是提醒你下雨了,天凉,今天别穿短袖。行了,我再躺会儿。”
沈多意忽然出声:“爷爷,我要是,我要是……”
沈老望着他:“你要是什么?”
沈多意无力地低下头:“没什么。”
“精神不正常。”沈老念叨了一句,“你要是没想好说什么,就改天再说。”
门又关上,沈多意继续枯坐,后来小雨有变大雨的趋势,他便提早出门上班去了。中央街的排水很好,哪怕大雨时地面也没有积水。
沈多意进了明安,他机械地和同事打招呼,笑容礼貌,两眼却无神。需要完成一半的应急备案只粗浅地列了个大纲,他坐在办公室里撒癔症,想问问戚时安昨晚的事情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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