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时安曾去酒吧堵沈多意,也问过这么句话:“你一小时多少钱?”
沈多意撒谎说“两百”,然后把两百块钱全请了戚时安喝黄油啤酒,算是对夜总会那晚的感谢。戚时安喝完没再捣乱,只安静待着看对方工作。
一直待到打烊,他在门口执着地等,抬眼却见沈多意穿着整齐的校服出来。
那个瞬间,戚时安想到了无数种纠缠的方式,甚至猜测沈多意成绩好不好?有没有兼职做家教?有的话他一定要绑着霍学川找沈多意上课。
钟表响了,两个人从回忆里抽身,各自撇开目光,一前一后离开了办公室。电梯上的数字匀速跳动,电梯门映着的两张面容却无任何表情变化。
取车时,戚时安发现沈多意开的是黑色大众。
全国将近百分之七十的人都开黑色大众,因此他不至于生出什么幻想。
背道而驰的两辆车消失在街头,沈多意握着方向盘转弯时,瞥见手背上擦破了一小块,应该是揍戚时安时磕到了对方的牙齿,神奇的是他居然丝毫没觉出痛。
可能当时真的太生气了,有种秀才遇到兵的崩溃感。
春困意懒,到家时沈老已经休息,沈多意把客厅的地板擦了两遍,然后又坐在阳台上把沈老的几双布鞋刷洗干净。他忙活完仍卷着袖子,仰头朝窗外的天空望了望,可惜看不见雾霾后面的星星,只能看到朦胧的月亮。
阳台上渐渐有些冷了,沈多意转移到了卧室,背靠床头,盘腿放着笔记本电脑,床头柜上的热茶白烟袅袅。营造完舒适的环境后,他打开文件开始继续忙活徐先生的方案。
期间一直无人打扰,十点多的时候手机在腿边振动起来。
“多意,我刚开完会,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开门见山的问题省了问好与铺垫,沈多意便直接答道:“孟老师,公司查到我在您那儿的信息了。”
电视开着,里面是网球决赛的直播,茶几上摊着外卖餐盒,还有三四罐啤酒。章以明钟爱沙发前的纯毛软垫很久了,于是席地而坐。戚时安半躺在沙发上,一边操作电脑一边注意着赛况。
“最后一块辣翅,你还吃么?”
“不吃,嘴角疼。”戚时安盯着屏幕,“你多吃点,搞调查怪累的。”
章以明把辣翅塞进口中,利齿尖牙顺着骨头捋过,辣翅基本就骨肉分离了,他挑眉说道:“哪个突然跳槽的中高层不调查?何况他在原来的公司前景那么好。别说的像我针对他,其实我还挺喜欢他的。”
戚时安敲键盘的力度大了些:“你有不喜欢的吗?”
“有,你啊。”章以明笑着把垃圾收好,“沈多意是游哲推荐来的,虽然咱们和游哲都是朋友,但我开始就留着个心。”
“你倒是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没成想和他有联系的是旧上司。”戚时安敲下回车,“沈多意的信息已经被撤下了,还挺快。”
章以明问:“你说这件事怎么处理?”
戚时安故意道:“咨询部归你管,别问我。”
“噢,行吧。”章以明清清嗓子,“也别递报告那么麻烦了,保险起见,我直接出解雇信吧。”
戚时安合上电脑,侧身靠着沙发看比赛,目不转睛地说:“随便,盛昭这单跟着黄了的话,你自掏腰包补上。”
他说完又加了一句:“孟平的咨询公司,沈多意不是合伙人。”
这话说完,章以明没有吭声,整个房间只有电视里的解说员在制造动静。
无名无口碑的咨询公司如同恒河沙数,担不起大客户,目标人群集中在散户之间,费劲巴拉忙活上十几单,到头来的盈利可能只够得上明安一个客户的交易额零头。沈多意连合伙人都不是,也就没有分红或抽成,只能领取一份薪水而已。因此但凡有些考量的,都不会为了那点薄薪,用明安的丰酬和发展空间去冒险。
戚时安斜睨了对方一眼,估计自己说得已经足够明显。比赛结束,他支持的选手赢了,便关电视起身:“解雇信省了,你还是安心等说明报告吧。”
章以明看似无精打采,但眼神中又暗暗逸出一丝不怀好意的坏劲儿,说:“你这些只是合乎理据的推测,可是世界上有种东西最能打破理据,那种东西就是——情感。沈多意做了四年,前景大好,为什么突然辞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儿。”
戚时安拿着笔记本电脑的手有些酸,没好气道:“你调查他到底是为了公司,还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八卦之心?”
“都有吧。”章以明回答得理直气壮,“那你这么为他说话,是为了公司,还是为了什么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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