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拿到医师证那天,张恒这当哥哥的喝得酩酊大醉,扶墙回到公寓,以为会一觉睡到天光,谁知夜深人静之时,蓦然醒来,酒意全散。
那一夜,他盯着天花板,盯了足足三个小时,想着张家两兄弟,好歹有一个出人头地,未来的人生将如这高档天花板上勾勒的纹路般,清晰美好,没一点见不得人的败笔,不禁眼角湿润。视野里的天花板,模糊后变清晰,清晰后变模糊。
年深日久,张恒对头顶上这些花纹很熟,熟到闭着眼睛就能描出一块一模一样的,半点不失真。
此刻,张恒看着看着,眼睛又有些莫名其妙的湿润。
搞不懂湿润为何而来,反正,不会是为了被爆残的小菊花。男子汉大丈夫,菊花爆了就爆了,哭顶个屁用。
难道还能靠眼泪浇灌得它从盛大绽放状态,重回含苞待放的清纯?
想太多。
张恒就这样想得很多、很多,直到眼角的一点湿意逐渐干涸,眼睛盯得天花板都快抽筋了,才扶着腰从床上爬起来。随便捞件衬衣套在身上,走出睡房。
空气中飘荡浓郁香气,充斥每个角落,就像男人昨晚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后洒下的灼热,想躲都躲不开。
客厅的地板依然凌乱肮脏,汤汁鲜血已半黄半灰地凝固,光脚丫踩在上面,黏糊糊的。张恒不以为然,以极不自然的姿势一路走到厨房门外,瞥见一个高大的背影正在灶头前熟练忙碌。
“羊排重新炖了,再等一会才可以吃。”男人头也不回地说。
这家伙的耳朵,简直比狗还灵。
张恒都光着脚了,走过来时没发出任何声音,还是被听出了动静。
“我做了一碟菜饺,不过估计你不爱吃。要不你再睡一会?羊排炖好了我叫醒你。”看不见洪黎明的脸,但声音低沉温和,平静之中是令人匪夷所思的天经地义。
不知道的人听了,会以为是老夫老妻在过甜蜜小日子。
谁能猜到,昨天晚上充满暴力的新航线开拓,劲爆到连职业GV主角都甘拜下风,还用上了SM级的手枪和手铐。
张恒冷哼一声,走进厨房,对忙着下厨的男人视而不见,大喇喇拉开冰箱门。
忽然动作一僵。
“我的啤酒呢?”张恒问。
昨天才补充得满满的库存,全部不翼而飞。空洞洞的冰箱,仿佛一张雪白的嘴张大了,讥笑被爆了菊花还不懂发飙的主人。
“丢了。”
“谁让你丢的?”
“你那破胃不能喝冰啤酒。”
张恒冷冷瞪一眼男人的后脑勺,想象用板凳砸在上面的快感。
“你他妈的才是破胃。”张老大骂骂咧咧,“你他妈的连屌都是破屌。”
男人徐徐往锅里放面的动作,蓦地一停。
张恒暗叫不妙,掉头就往外跑。双腿之间的严重不适降低了张老大的落跑能力,偏偏客厅的地又黏又滑,跑得太快,用力太猛,重心一下子没保持住,栽在了地板上。
砰!
重物落地。
不等猎人追上,张恒这只倒霉的猎物已经把自己摔得七荤八素。
满眼金星消退后,攀着脊椎而上的,是刚才动作过大而引发的腰部以下位置难以言喻的扯着神经似的痛。
“呜……真他妈的……”
“你的嘴巴就不能干净点?”穿着围裙的男人追出来,弯腰抱他。
本来想狠狠教训,但看他摔惨了,紧蹙的眉眼之间写着痛楚和倔强,洪黎明猛然心软了,把他从地上抱到沙发上的动作,格外小心珍惜。
“很痛吗?”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我尽力了。”洪警官说,“至少,书上说的所有能让对方好过一点的方式,我都一一照做。”
客厅忽然出现两三秒凝滞。
张恒对男人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往干涸焦热的喉咙里,硬生生咽了一口唾沫,“你可别和老子说,你是第一次。”
洪黎明毫不忌讳,坦诚点头。
张恒一怔,真不知该给出什么脸色才对。
“第一次和男人?”
“是。”
“和男人是第一次,那从前都和女人玩喽。你床上那么威,一个女人满足不了你吧?通常3P还是4P?”
“没有。”
“啧,这种事说谎就没意思了,我又不是你们警察内务科的,说实话怕什么。”
“真的没有。”男人吐字清晰,“和你是第一次。”
“靠!我当然知道你和我是第一次,从前我们又没有……”张恒忽然停下,似乎明白有句话里出了歧义,“你和我,那个……是第一次?你昨晚之前没和别人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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