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祁班长主动开启了信息交换模式,态度诚恳,“周总,说到这我得跟你坦白个事儿,我之前不是搜集班级资料嘛,无意中看了眼凌言这小孩儿的,他Utopia的情绪日志可没有异常,我是不清楚他是何方神圣了,Utopia数据都能改,要是真出个好歹我这同桌首当其冲可不敢沾。”祁思明之前偷看过凌言私人资料,他的病史里的确实没有心境障碍这一项,但他不敢这么说,真真假假的把意思点到了位。
在班导再三保证真有意外也不用祁思明担责后,祁思明终于拖着沉重的步履回到了班级。班里那群缺心少肝的货还趴在桌子上玩游戏,看到他回来,见缝插针的抬了一下头,“祁子,刚才老周叫你出去干什么去了?”
“没你的事,玩你的吧,”祁思明不打算应付,表情复杂走到自己的座位,手欠的捋了一把檀清长长的马尾,心烦意乱,又怒其不争,“喂,你赶紧回去,都快上课了,你个快考大学的人了,能不能好好学习别天天想着泡学弟?”
凌言写的那个小游戏叫Friday Afternoon,图标是一块牛轧糖。
当时凌言偏头问他你喜欢什么水果,祁思明随口乱扯的说蓝莓,然后这个游戏图案就缀上了蓝紫色的果粒。
祁思明盯着那个图案,心里没来由的烦躁,点开自己的检索屏,搜了一下“如何与心理障碍患者相处”,然后又以科学严谨的态度检索了患者脑成像和正常人的区别。
祁思明没想到,凌言隔天就来上学了。
他进教室的时候,凌言正伏在书桌上看昨日的教学录屏,那状态与往日没有任何区别。
少年躯干虽然还没有完全抽长开,但也快冲到170cm,可那一瞬祁思明就是觉得,凌言是真的小,可怜兮兮的像株揠苗助长出来的不良作物。
凌言左手带着副黑色护腕,一只手虚虚搭在书桌上,五指苍白消瘦得厉害,有股尖锐的孱弱。
祁思明从那天就开始留意凌言。
说实话,以祁思明这个非专业人士的眼光来看,凌言没有任何心理障碍患者的样子,他逻辑清晰,口齿伶俐,消极不消极不知道,但他的表情坚硬冰冷,感觉比历史老师的心理状态还稳。
主要是,观察久了祁思明就只能注意到一件事了:凌言的颜是真的很能打。
他是惊艳又耐看的那种,尤其在早上,凌言会把前额碎碎的头发撩上去了,露出额上一点美人尖,一对桃花眼嵌在巴掌大的小脸上,看到你来了,眼底会漾起浅的几乎让人捉不住的笑。
祁思明整个人都变小心了。
说话小心,动作小心,上课尽量周到,下课离得远远的。
凌言应该也是感觉到了,在又一次祁思明受人之托过来转交情书后,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下次不用这么麻烦他,直接告诉那些姑娘他的终端号码,让他来直接打发就行。
祁思明被怀春少女弄得不胜其烦,闻言自然求之不得,但还是道,“那估计会有很多人,你有个心理准备。”
凌言点了下头,看起来毫不挂怀。
直到第二天檀清跑过来找祁思明吐槽,他才知道凌言为什么那么满不在意,凌言终端设置了小程序,陌生人要发送好友请求,必须先做一套测试题,心怀不轨的檀清回家尝试了一晚,得出的感想是,“草,他设的居然是心理测试!这比信息泄漏还吓尿好吗?做完了感觉自己底裤都被扒掉了。”
日子连奔带跑的过下去,祁思明总体上适应良好,也觉得和凌言会一直会维持这样的相安无事。
转折出现在十一月份的某天,那天正好有个火灾预演,祁思明从礼堂开过会回来,一身烦躁的等着上国学课。
国学老师随机抽背课文,点兵点豆一样点了凌言的名,祁思明就眼睁睁的看着凌言从衣兜里翻出标着TCA的白色小瓶,手速飞快的咽下两粒药片,然后起身答题。
祁思明感觉自己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凌言从拧开瓶盖到扣上不过两秒钟,但他姿态随意的好像他只是嚼了两块糖,然后他面不改色的开始背魏晋诗文选段,口齿清晰又流利。
他以前知道凌言有精神障碍,从他典型的leader思维里,他只是觉得这样又娇又小的少年有些麻烦,但还尚在忍受范围内,但是在凌言若无其事的吃药的时候,他忽然生出难以自抑的排斥感。
那是人对异己者本能的排斥感,不属于左撇子和右撇子的可兼容的矛盾,而是那种你哪怕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了解了再多的资料,你还是被震撼,被提醒,会戒备,会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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