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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大厅里一片死寂。
那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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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祁思明也不认识齐然,但他觉得这没什么。
可当时交易大厅里的所有人都不这样想,他们想的只有:这小子敢直接冲着齐然嚷嚷,胆子也太大了吧?阮姓的分析师当时站在他旁边,也差点被他这骚操作吓软了。
当时在场的,估计只有齐然和祁思明一样觉得没什么吧,听人喊他,也真的过去了。
“齐然,这是阮安,阮安,来认识一下齐然。”
祁思明给两个人做简单的介绍,态度随意得让人肝颤。
齐然弯了弯腰,跟眼前身材矮小的战略分析师握了握手。祁思明就对齐然说,“阮安很厉害的,他比我们俩都聪明。”
齐然听到这话立马来了兴趣,祁思明就让阮安演示了一下高尔夫进球的运算法则和刚才的运算结果,齐然看后也很感兴趣,让阮安等会儿传他一份。再之后几年,阮安受几宗大客户赏识,成了XXI区期权交易所的主要人物,推行了许多用户级、市场级的指标。
当然,这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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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行人士对于高级客户,有天然的、崇高的敬畏。因为看个高尔夫球赛看兴奋了就当场拦人,这事儿说出去都让人害怕。
但就是这么无巧不成书,一个星期之后,那一年的美投慈善晚会上,齐然跟祁思明两个人又碰了头。
“我以前打排球可是专业级别的。”
齐然问他,“有多专业?”
“代表国家队参加过比赛,得过铜牌。”
他们那次的场地是当地有名的俱乐部,内部就是个豪华游乐宫,祁思明说这话的时候像个大男孩,齐然当即决定下楼和他来一局。齐然虽然是业余爱好者,但球技并不弱,企业年度排球比赛他连续五年都蝉联冠军。
热身赛前,祁思明说,“齐然我也不讹你,你输了话就多捐点钱吧。”
中场休息的时候,他的几个叔伯闻风而来,重复了好几遍“这人是我们最大的客户”,并投给他严肃的眼神,祁思明一边擦汗一边说“我知道啊”,然后拿着巨额的支票,聊着科技股,快快乐乐地把美投最大的客户给打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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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聪明的人一般都不善解人意,善解人意的人又往往没法极具魅力,但是祁思明好像不是,他敏锐又活泼,极为吸引人。
也不是祁思明要炫耀,但和所有竞技性球类运动一样,选手是分级别的,任何一个有国际排名的选手都能让祁思明输得体无完肤,但是齐然这样的非专业选手跟他绝不是他的对手,就算他很有潜力。
只要祁思明愿意,他能让齐然绝对接不到他的发球,轻轻松松用21:2打败他。但是他没有。他给了齐然一个全力以赴、又势均力敌的比赛,给了他你来我往的精彩回合,最后把比分停在13:11。
有时候,胜利并不意味着生存,准确才是。
他并不是攻于算计的那类人,所以行事套路也无人可以复制。
后来他爸妈也意识到他自来熟的这个能耐了,会玩敢玩,可以毫不费力地和所有重量级客户保持联系,所以干脆每年社交季直接把祁思明拎过来撑台面。
美投每年三月份的重头戏就是这个星光熠熠的慈善晚会,虽然对公司来说象征用途高于实际用途,但好歹是一项不容轻忽的盛事,除了一些明星以外,各方人士都有出席,转个身就不知道会撞上哪个新崛起的合伙人,或者是某某行业的领头人物,总之人物关系错综复杂,而作为举办方,非祁思明这种人物压不住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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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那天祁思明很累。
他从VI区回来之后,周一忙到周五,后来快结束的时候,他一个整天活力四射的人也要被掏空了。喧嚣热闹给了他重回权利核心的危险感,豪华的酒会大厅是装扮过的亚马逊野生丛林,人人光鲜衣着,没有生存指南。
他躲去了大厅的壁橱一角,白色的灰烬从壁炉飘落,燃烧的原木闻起来带着清新的气味,让他忙里偷闲地抽了口烟。
他熟悉这种应酬,但是因为太过熟悉,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离开过这里。
只放空的那一会儿,祁思明感觉女人的腰肢、裙裾和首饰在他眼前都晃出了重影,之前他厌倦了这里的名利场,跑去首都,莫名认定国会的大楼都有海阔天空之感,可是现在回想他感觉那些都好遥远,遥远得像是一场荒诞派的梦,没有首都那一纸传票,没有VI区,也没有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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