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像是生出了某种阻隔,凌言挣开他的怀抱,翻个身,往常一样亲了下他的额头,然后就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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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闲是八点多到的,因为凌言在线上和她也算聊过几次,所以这次见到真人也不算如何生疏。
与以往不同的是,苏闲这次穿的更休闲一些,卡其外套搭配牛仔长裤,无多余贵金属首饰,简单清爽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有着那种四十岁女人举重若轻的魅力。
凌言先是跟她寒暄了几句,问她有没有吃早饭,说Sophia昨天睡晚了,还没起床,可以先吃点东西再和律师聊一聊,苏闲笑着欣然答应,很是诚恳地谢了谢凌言这几天照顾她女儿,随口还说起自己家里乱得像是个核弹轰炸地,难为他登门去接。
她这么坦诚直接,凌言也笑了,和祁思明那点不太愉快的底色一下子被冲淡了,说起Sophia这两天的表现,还说了说昨晚的事儿。凌言本来就不想瞒,苏闲是Sophia的母亲,她有权知道她女儿在别人家情绪大起大落的原因。
厨房里苏闲倚着操作台,听完前因后果后镇定地接过咖啡,还能宽慰凌言,“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Sophia没那么脆弱,估计睡一觉就好了,你不用太担心。”
孩子应对创伤的方式通常取决于他们的父母,苏闲这样稳定强大,凌言当然心安不少,只不过他还是低估了苏闲,她居然下一句就能开起玩笑,说还不知道自己家的女儿胆子这么大,议员的男朋友也敢上手追,祁先生这几天被一个小孩子骚扰,估计过得很困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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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像是淙淙的流水,轻轻漫过凌言的心,让他一下子握紧了手里的咖啡杯。
正在此时智能厨房正好传出提示音,提醒蛋糕好了,凌言收拢思绪上前去操作,问苏闲要什么口味的奶油果酱。
苏闲道,“蓝莓和榛果有吗?要它俩。”
凌言挑眉,笑,“这个口味可有点怪。”说完又道,“我有位同事是你的粉丝,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叫柳宋,她说在你的社交媒体上跟你聊过天,她要我见到真人的时候一定要向你当面带好。”
“啊,有印象,”苏闲道,“二高抗议事件之后,好多人来关注我,我记得她也是媒体人,还送过我她家里的特产,好像是一麻袋的土豆。”
凌言没忍住一下子就笑了起来,“她是宣传部的二把手,说是媒体人也对,送土豆这事儿她没和我说过,但是听起来像是她能干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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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闲和Sophia事件之后,不断有媒体来采访她、报道她,苏闲的个人社交媒体同时也被人翻了出来,数百万人开始关注她、支持她,把她推上风口浪尖。
其实这种忽然被人拿着放大镜审视的日子,一般人都在最开始的激动喜悦之后,会出现心态上的难以调整,他们会发现生活开始变得毫无藏拙之地,一点的模糊和无端都会被人拖出来质疑,尤其还是这种性侵的民事问题,一般当事人,早就会在舆论压力下落荒而逃了。
但苏闲这个女人的内心好像尤其强大,一部分可能得益于她的个人性格,另一部可能是因为她媒体人的身份,她面对滔滔舆论不见丝毫的畏惧,还能在工作空闲,娴熟地应对粉丝和民众的关切,大大方方地公开一些可公开的案情进展,并且分享一些生活和工作日常。
这么看,这是在是个让人肃然起敬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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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言和苏闲喝着咖啡吃着蛋糕,国事民生地聊了一会儿。
两个人说起两年前的反骚法案落地情况,说起国内相似被披露的案件,说起VI区不比首都和XXI区,各个环节的透明度低、普及率低、难自查、财务管理各方面的漏洞。
“你在的城市有多大,女性群体和孩子就有多安全。”
苏闲之后缓缓道,“我的社交媒体私信功能一直是开通的,好多遭遇过性侵害的人都来找我,里面甚至还有一部分的男性,他们跟我说自己被施暴的过程,其实有很多人并没有Sophia那么幸运,很多人当时都僵住了,被人拉扯内衣和裤子的时候根本忘记了反抗,还有人因为畏惧和羞耻,根本就没有走到对簿公堂的一步,有些人就算走进了,也有未能胜诉的,我甚至听过一起强奸犯以受害者没有反抗为由胜诉的……”
立案难,取证难,赔偿难,败诉多。
久而久之,受害者的亲朋好友从对强奸犯的愤怒,转移成对他们的拷问,然后在绝望里,这些隐秘而悲伤的个体,逐渐湮灭无声,像水滴沉入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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