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眠诧异地与他对视,心中起先感到诧异,后来想起,当时把她qiáng行带来这里的雇佣军也对这一点了如指掌。眠眠释然了几分,料想他们应该是调查过她,毕竟她也勉qiáng算是和他们有生意往来的对象。
她不知道他说这个有什么用意,只是低低嗯了一声,再没有别的回答。
须臾之后,她听见男人清冷淡漠的声音平静传入耳膜,音量不大,却十分地清晰有力,他说:“你应该也清楚,中国是国际雇佣军的禁地,一个没有利益的地方,不值得我停留太久。”
“……”
的确,他说的是实话,与世界上其他动dàng不安的国家相比,这片广袤肥沃的土地确实和平安定,根本不会有佣军的市场。更何况,中国对枪。支管制相当严格,甚至不允许外来人口集结,佣军在这里,当然没生意,相应的,也不会收货任何利益。
中国对于一向以利益至上为生存之道的佣军来说,当然是禁地。
思忖着,眠眠心中莫名生出一丝丝的愉悦——这么说他们很快就会离开了?真是菩萨保佑,苍天有眼,头顶的阳光都灿烂了……
然而她的嘴角还来不及上扬,就见陆简苍神色漠然道:“所以董小姐,我建议你尽快给自己确定一个身份,留在我身边。通过婚姻成为我的女人,或者加入eo,成为我的部下。”
“……”我不如选择狗带。
董眠眠脸皮子一抖,觉得自己很凌乱。她合了合眸子,坐在沙发上用尽量镇定的语气道:“陆简苍先生,我先声明,我接下来的这些话都没有恶意。我认认真真地告诉你,咱们两个的沟通好像真的有障碍。你的汉语可能不太好,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的话,我就没哪句是听明白了的。”
这个男人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竟然提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要求。留在他身边?凭什么?
黑色军装之上,陆简苍英俊的面庞犹如最匠心独运的浮雕,无懈可击,可是冷硬得令人心底发凉。他用很平稳沉静的口吻,朝她道:“我可以给你一定的时间,在做出决定之前,你可以慎重考虑。”
这句话嗓音低沉,语气平和,可是在她听来完全像种恩赐。
眠眠浑身都僵了。
这句话听上去很人xing化,但事实上却是绝对的独。裁和专断。她脑子都是蒙的,刚才自己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是这位仁兄的耳朵聋了还是她表达能力真的有问题,他哪只耳朵听见她同意留在他身边了?
盯着那张平静倨傲的面容,董眠眠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克制住给他一闷锤的冲动,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道:“算了,这个先不谈了,越绕越乱。我的长命锁在哪儿,还给我,立刻。”
相较于她bī近盛怒边缘的失控,他依旧很冷静,薄唇微勾,露出了一丝透出凉意的微笑。这一次,他的声音竟然柔和了几分,淡淡道:“我说过,那是我的。”
“……”鬼大爷才是你的,抢了她的东西据为己有,然后大言不惭地说,那是他的?脸皮简直厚得一比,无耻,可恶,呕!
董眠眠攥紧拳头捏了捏眉心,怒道:“那个东西对我很重要,之前寄放在你那里,现在请你务必完好无损地归还。”
话音落地几秒种后,她看见对面沙发上的高大男人长指微动,然后,将一块雕花jīng致的金色小锁取了出来。
她越来越觉得莫名可怖——这个男人,竟然把刻着她名字的小锁,放在军装里衣的口袋里,贴身带着?
不过这时候眠眠也没工夫细想了,她以为他要把东西还给她,下意识地伸手,然而他却只是将jīng致小锁微微举高,沉声对她宣告:“如果之前只是寄放,那么从今天开始,这个东西完全属于我。”
“想都别想!”抢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妈的智障啊!
“我没有和你商量。”陆简苍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这只是一个通知。”
“……”通知你大爷的腿儿,你咋不不上天,咋不和太阳肩并肩?
董眠眠气结,一股莫大的挫败感袭上心头。她讨厌这种任人摆布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很糟,糟透了。但是现实又太过悲催。别人的地盘上,对方不仅有权有势,还有一大帮人高马大的帮手,她再生气也不可能真的和他gān一架。
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眠眠竭尽全力调整自己bào躁的qíng绪,扯起嘴角挤出个笑来,几乎要给他跪了:“请问,陆先生,我不就欠您钱么?而且我也没打算赖账,您这么……”
后头的话还没说完,一阵十分突兀刺耳的手机铃声就在偌大的别墅里响了起来。
“收——废品。旧——家电。洗衣机,电视机,旧电脑——”
诡异的东北腔男声在空气里飘飘扬扬,原本安静矗立在沙发旁的高大白人青年,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瞬。
“……”
死的心都有了——两个坑爹的死guī孙儿,偷偷给她设置的什么破铃声(╯‵□′)╯︵┻━┻!卧槽!
只在这一瞬间,眠眠感受到了来自全世界的恶意。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气势,眨眼的功夫就被破坏得连渣都不剩。
她根本没有勇气抬头看陆简苍的表qíng,只能飞快低下眸子一扫——屏幕上跳动着几个无比闪耀的大字:容嬷嬷,后面还跟了个无比嘲讽的doge脸。
是她的辅导员兼工程力学课讲师——赵芙蓉。
董眠眠一秒变雕像,刹那间,她眼前的所有东西都实现了质变,变成了无数充斥着力矩弯矩各种矩的示意图,三角形的受力图,圆形的受力图,长方形的受力图……最后的最后,所有的力的三要素都化成了一张无比狰狞可怖的面容。
……尼玛,竟然忘了今天是周一,一二节就是容嬷嬷的工程力学……
呼啦啦,眠眠听见自己先石化后风化的声音。
不断重复响起的收废品喇叭音中,对面制服笔挺的男人淡淡瞥了她一眼,“接电话。”
“……哦。”
董眠眠蓦地回了神,用两秒钟的时间想好说辞,然后纤细的小手指抖如风中落叶,小心翼翼的,滑开了接听键,嗓音颤颤巍巍:“喂……赵老师?”
听筒里瞬间爆发出一阵中气十足的中年女人音,气势如虹,气吞山河:“董眠眠,你一连请了半个月的假,周一还翘课,作业也不jiāo,最关键的是,我打电话问你们楼下宿管阿姨,你居然两个月没回过宿舍了?你有没有把学校的规章制度放眼里,还想不想毕业了?”
眠眠吓得虎躯一阵,差点儿躲进糙丛,用一种十分造作的嗓音有气无力道:“啊,赵老师,我今天不是很舒服,忘了提前给您请假了……咳咳。”
这话倒也不是假话,她确实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来着==……
那头的容嬷嬷语气相当严肃:“我看过课表,你们下午五六七八都是满课,到时候点名要是你不在,期末工程力学直接补考!”
“我……”
“还有,上回就听见有人举报,你是不是在外头租房子?”
董眠眠yù哭无泪,心道哪个闲得蛋疼跑去党政办嚼舌根了?泥煤。悲愤jiāo加,她差点儿连申辩的力气都没有了:“没有,真的没有,赵老师你真的要相信我……”
赵芙蓉顿了一下,似乎认真思考了须臾后,道,“好吧,这个我相信你,你又没男朋友,在外头租房子的可能xing也不大。”
“……”#¥%……
生无可恋地挂断电话,眠眠觉得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她咬了咬下唇抬起眼,看向对面那个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男人,只觉自己的脸估计都丢到印度洋去了。
五秒钟的沉默。
“那个……”眠眠捋了下头发清了清嗓子,用最镇定淡漠的语气道,“陆先生也听见了,我现在有点急事要处理,长命锁和酬金之类的事,我建议咱们下次再详谈。”
陆简苍眼底清清冷冷,朝她微微点了下头,吩咐一旁的赌鬼:“让秦萧直接送她回xx大学。”等赌鬼说了个是转身离开后,他冷冽的视线重新落回眠眠身上,起身朝她走近。
眠眠被这突然的靠近唬了一跳,神色警惕,条件反she地想要躲。
然而还不等她有任何动作,他已经俯身抬起了她的下巴,在她的唇角落下一个冰冷的浅吻,笑容冷淡:“祝董小姐好运。”
“……”好运你大爷……
董眠眠皮笑ròu不笑地扯了下唇,抱着小包包在沙发上滚了一圈儿,脱离开那个被他禁锢的狭小空间。然后迈开两条小细腿,飞快地朝大门方向疾奔而去。
诅咒世界上所有的蛇jīng病唧唧都短十厘米,凸!
第22章 Chapter 22
从陆家出来,董眠眠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真是无比美好。
阳光在头顶流淌成一片浅金色的薄纱,她浑身都放松了几分,之前那种不自在的寒意也逐渐被暖阳驱逐gān净。唯有嘴角,那个临走前被陆简苍吻过的位置,还依稀残留着一丝丝冰凉。
脱离开那种令人不适的压迫感,眠眠紧绷了很长时间的神经总算松懈几分。坐在越野车的后座,她沉默不语地观望着车窗外连绵滑过的景物,莫名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受。
昨晚之前,她还乐呵呵地在封宅里大梭四方,昨晚之后的现在,她不仅和一个完全还算陌生的男人进行了一次深入jiāo流,还在事件发生后,被对方冷漠倨傲地宣告,要么和他结婚,要么替他打工。
对此,董眠眠在心里很仔细地盘算了几分钟,勉qiáng推测出一个结论:在那个男人心里,她欠他那么多钱,如果结了婚,那就是夫妻共同债务,欠了也不用还。如果不结婚,她也可以在他的公司打工卖命,工资就悉数拿去还欠款。
对,一定是这样。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第二种可能xing,来解释陆简苍在事后的一系列冷淡qiáng势而又莫名其妙的说辞。
眠眠咬了咬牙。
大爷的,岑子易那个小婊砸别的本事不大,乌鸦嘴倒是一说一个准。这下好了,她果然是惹上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不仅惹火烧身,那火还窜天猴似的,都快蹿她眉毛上来了==……
叹了口气,董眠眠打了个哈欠,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些烦心事。
昨天晚上被陆简苍翻来覆去不可描述了一整晚,她的睡眠时间还不足三小时,这对于一向认为睡觉比天大的眠眠来说,rio痛苦。心灵遭受的创伤无法弥补,能补的就只剩下觉了。
生无可恋地忖度了一阵,她打了个哈欠,疲乏兮兮的大眼睛合上,开始伤chūn悲秋地打盹儿。
驱车送董眠眠离去的,是之前给她送过一杯咖啡,然后在陆简苍面前嘚吧嘚吧她发呆的女军官,在eo代号大丽花的秦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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