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够啊。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昨晚陆简苍从世纪豪绅大酒店把她弄回来开始,他们俩就一直待在一起,洗澡穿衣吃饭睡觉,她十分的肯定以及确定,打桩jīng并没有机会和大丽花或者赌鬼单独说话。
那么他为什么知道岑子易?还是这么一副不咸不淡又意味深长的语气。眠眠内心惶惶的,觉得相当凌乱。
午后的时间,窗外晴空万里,阳光灿烂。帽檐下,他的脸庞有一半隐在暗处,另外半张脸迎着光,轮廓线条被镶嵌起一圈迟重温和的金色。他显得很安静,眉目间的神色十分淡漠,只是幽黑的目光牢牢锁定她,里头有种湖光夜色的清冷气息,深不见底。
太近的距离,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眠眠手臂上的小毛毛立起来一片,被他看得发憷,总觉得这种平静很诡异。
以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来看,这种反应明显不正常。虽然一直以来,他对她都温柔耐心,但是这并没有让她忽略,他对她那种,偏执而又病态的独占yù——他连她和其它异xing共乘一辆车都相当反感啊。
omg,一旦知道了她家里两位男同胞的存在,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眠眠的小心脏噗噗直跳,周围太过安静,她听见自己的心跳速度呈直线上升,仿佛一群小huáng人在敲着锣打着鼓。她摸不准他在想什么,于是也不敢回话,只能战战兢兢地和他大眼瞪小眼。
“为什么不回答?”忽然,他淡淡地问。
她眨了眨眼睛,感觉到一丝凉意从脸颊拂了过去——是他的手。问这句话的同时,他修长的手指自然而然地绕起了她的一缕黑发,把玩须臾后,送到唇边轻轻一吻,黑色的眼眸深邃黯沉。
“……”卧槽,现在这么严肃的气氛,大哥你这样撩她是犯法的造么?
他的姿势和动作无比熟稔,落入眠眠眼中,顿时令她脸颊一红。她光滑的皮肤紧贴着那冰冷柔韧的黑色军装,与他接触的地方隐隐发烫。
董眠眠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别过头不敢再和他对视,内心却迅速展开了一番激烈无比的思想斗争。
眼下只有两条路:a:承认。向打桩jīng同志和盘托出,深刻反省自己隐瞒实qíng的罪恶行径,请求党和政。府的原谅,然后结局,可能十分惨烈。b:否认。直接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然后结局,毋庸置疑的狗带。
眠眠默。
怀抱着对我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路线的全方位信任,沉默了2秒钟后,她选择了老实jiāo代,耷拉着小脑袋点了点头。
不远处摆放着一座欧式大立钟,指针咔哒咔哒地游走着,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而。
这种难耐的等待又持续上了一会儿,他一直没有说话,她有些忍不住了。这种感觉很奇怪,她像一个在等待训诫的小孩子,又像一个在等待主人宣判的宠物——尤其是她还只能乖乖地坐在他的腿上,仿佛一只没有任何还击之力的猫。
眠眠咬了咬唇,抬头就看见他平静倨傲的面容,眉目清冷,视线锐利,仿佛从来没有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过。
她突然就明白了。
他不准备给予任何回应,在她主动jiāo代完所有——瞒而不报的事实之前==。
心头突突的一跳,眠眠几乎是立刻就低下了头,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道:“很抱歉,在今天之前,我没有向你坦白过我的家庭qíng况。”
提起这个话题,她心里最脆弱的某个角落仿佛跟着被触动,整个人的表qíng显得有些恍惚,“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车祸去世,我是跟着爷爷长大的。在我十岁那年,爷爷从孤儿院领养回了两个男孩儿,一个比我大一些,一个只有三岁,从那之后,我们就一直生活在一起。我们感qíng很好,我们是一家人。”
后面的这段话,她的语速快得惊人。
每个人心底都会有一道伤口,残缺的家庭,从未感受过的父爱母爱,是董眠眠的伤口。这道伤十分的陈旧,太多年的时间将它掩埋。她以为已经被抚平,其实没有。这种滋味相当难受,就像是把自己最可怜的一面剥开在了阳光下。
尽管她的语气轻描淡写,嘴角甚至有一丝刻意的微笑。
片刻之后,她抬眼看向陆简苍,却刚好对上那双幽深如墨的眼眸。他的神色仍旧淡淡的,只是清冷的目光明显比之前yīn沉了几分,这使得原本就很冷厉的轮廓更加冷毅,严肃,看上去有点吓人。
箍在她腰上的手臂,收得非常紧。
董眠眠不知道他会说什么,内心升起了一丝不安,索xing也跟着沉默。毕竟两人已经那么亲密,甚至感qíng还不错,她对他不可能还停留在一无所知的阶段。她觉得他会生气,因为他的表qíng看上去十分的yīn晴不定。
然而很快,头顶上方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语气平静,瞬间将她之前的一切推断都粉碎了,“岑子易和贺楠,的确在我对你的了解之外。在拿到秦萧最新的报告之前,我并不知道,你的家庭成员中还有这两个人。”
“……”
眠眠猛地抬头看他,晶亮的眸子里惊讶同疑惑jiāo织闪现。
这番语调淡漠,但是却有弦外之音的话,是什么意思?岑子易和贺楠在他的了解之外?也就是说,除了他们,他对她的qíng况非常了解?也包括……她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
她困顿不解,脑子里顿时萦绕起了一团接一团的迷雾——这里存在一个矛盾,一个一直被她忽视的矛盾。之前,她一直以为陆简苍对她的qíng况清楚,是因为在泰国那个协议达成之后,他专门调查过她。
可是现在看来,如果真的是那样,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岑子易和贺楠?
董眠眠皱了皱眉。
于是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或许,他知道她,远在泰国之行前很久,很久,久到那个时候,老岑和萝卜头还没有进入她的生活?在她十岁之前?
她忽然想起那个,在他口中无数次被提起的“婚约”。她之前一直怀抱着怀疑态度,关于那个长命锁,关于莫名其妙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天翻地覆改变她生活的“未婚夫”。也试图过联系爷爷求证,然而老爷子只要一出外差就找不到人,一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处于失联状态,一直毫无结果。
……不行,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地鸵鸟度日了,她应该把这些事都搞清楚才对,再这么糊里糊涂的,迟早会被自己蠢死==。
眠眠迟疑了会儿,决定直接开口问陆简苍。然而抬眼一望,那张英俊的面容仍旧沉沉的,虽然看不出半点怒意,但还是令她有些心虚。
……不对,只是问个正事而已,尼玛,她又没做亏心事,虚个ball啊,这种自来怂的抖m心态是怎么冒出来的?大不了卖个萌,毕竟天底下,没有对陆简苍撒娇不能解决的事。
打定主意之后,眠眠伸出两条纤白的手臂环住男人的脖子,挪着小屁股朝他更凑近了几分,嗓音甜甜软软道:“陆先生,我想问你一个事。”
陆简苍顺势握住那把不盈一握的小细腰,低头盯着她,淡淡道:“问。”
她在心里暗搓搓地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清了清嗓子说:“关于我们的‘婚约’……你是怎么得知的?”如果这个“婚约”属实,为毛她这个当事人之一什么都不知道??
他静默了少顷,然后凝视着她轻声回答:“我母亲。”
“什么?”
“她告诉我,我今后要娶一个名为董眠眠的女人。”他的嗓音很低柔,黑魆魆的眸子里莫名显出几分温润的柔和,褪去了往日的冰凉冷漠,看上去竟然格外专注而清澈。
听他这么一说,眠眠耳根子蓦地有些发烫,晶亮的大眼睛在男人面上静静打量。
有点奇怪,他的心qíng好像忽然变好了?只是因为,提起了……和她的婚约?
她小脸蛋红红的,趁着他心qíng不错,继续试探着问道:“……你的母亲,和我们家有什么渊源么?”
话音落地之后,陆简苍低头吻了吻她柔滑绯红的脸颊,然后一把抱起她站起身,径直朝楼梯的方向走去。她惊呆了,勾住他的脖子诧异道:“gān什么?”好端端为什么要上楼,尼玛,打桩机又要开始工作了吗?吗!
他的目光已经恢复了一片黯沉清冷,上楼之后才低头看她一眼,淡淡道:“关于我母亲的事,今后我会告诉你。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三点整,我似乎记得,你的弟弟有一个家长会。”
“……”卧槽,刚才那通电话他听见了?家长会!
家长会家长会家长会……
一时间,这三个字音在她脑海中形成了立体声环绕,敲得她脑子嗡嗡作响。半晌之后,她蓦地回反应过来了什么,小手捉紧了他冷硬冰凉的制服,乌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不生气了?”
陆简苍面色淡淡的,没言声,径自走进卧室,然后把她放在chuáng上乖乖坐好。
眠眠一张白净的小脸红得像染了天边的流云,吓得拽紧了衣领就往后躲,盯着那高大的黑色身影结结巴巴地开口,道:“陆、陆哥,我跟你讲,总是这样对身体不好,关于那啥那啥的时间和次数问题,咱们有必要好好讨论一下……”
话音刚落,那位大哥就开始脱衣服了。
董眠眠瞠目结舌,满脸呆滞地看着他抬起修长漂亮的十指,开始解一颗颗黑金色的制服纽扣,银色肩章在日光下隐隐反she着雪亮的光。须臾的光景,那副jīng壮健美的宽肩窄腰就bào露在了空气中,刀伤枪伤不胜举数,浑身上下都是浓烈的侵略气息。
她死的心都有了,只觉一股血液直冲脑门儿,隐隐有从鼻子里往外喷的趋势……
卧槽!
不是前一秒还在提醒她家长会么?这种前后矛盾的行为是搞铲铲啊,彰显他打桩jīng独特の逻辑方式吗?
看着那副笔挺光luǒ的全躯,董眠眠yù哭无泪,忖度了瞬后,她一咬牙一横心,两手一摊,大大方方地躺好了,闭着双眼,一副英勇就义的姿态:“来吧,给我个痛快的,速战速决。”
既然他都不怕肾亏,她怕毛:)。
然而令董眠眠万万没想到的是,陆简苍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然后伸出修长的手臂,拉开了衣柜……衣柜……柜……
眠眠呆了,整个僵在了chuáng上。
举目而望,那个被陆简苍拉开的衣柜显得空空dàngdàng,只挂着几件式样一模一样的黑色军装,很整洁,但是看上去十分刻板,冷清。挂好制服后,他打开了另一个衣柜,里面是几件熨烫得笔挺光整的黑色西服,和配套的黑色衬衣。
然后她就明白了。
左边是工作服,右边是生活装。
其实这两个衣柜旁边还有一个更大的衣橱,不过装的就不是陆简苍的衣服了,而全是他给她挑选的白色连衣裙……原来刚刚脱衣服只是换装么?囧,她的思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污力涛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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