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鹏闭了闭眼,嘴角划出带着些歉意的痕迹,“当年谢氏与你们楚家原本是势均力敌的,又因为生意上的种种利害关系水火不容,所以被派去留意楚家的动向,却不成想,楚先生与夫人竟然是死于家族的内部矛盾中……”
他看了楚凌一眼,见楚凌神色如常,方才继续说下去,“你的父母死于一场由你二叔一手策划的交通事故中,楚鼎辉当然是要斩草除根的,不想你却先一步被家族中一忠心的老仆抱走。我那时见你无辜可爱,便出手救下了你,抱了回来。谁知正巧赶上家主为少爷训练家奴的时候,我救你时有很多人看见,不得已,我只能把你交上去。就是那个时候,我把那老仆交给我的刻着名字的挂坠套在你脖子上,并且叮嘱训练营来的教官,务必让你叫这个名字。”
听着温鹏对从前的事情娓娓道来,楚凌面上震惊,心里却是在冷笑——说的再好听,也不过是你当年为了邀功罢了。否则,我当年虽是孤儿却是楚家人,你如果肯与谢凛说明,想来,他是怎么也不会把我放进训练营里养虎为患的吧?!
心里虽这么想,楚凌脸上却是丝毫不露,慢慢喝了口面前的茶水,楚凌谦和感激的笑道:“这样的话,可真要感谢温伯父当年救命之恩了。”
温鹏摇摇头,忽然话锋一转,他盯着正在喝茶的楚凌,目光里打量探寻显露无疑,“你是真的——”温鹏拉长声音犹豫了一下,似乎无论如何接下来要说的话还是让他这个半百的老头子难以理解。但他想了想,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喜欢我儿子?”
楚凌没想到温鹏这么轻易就问出了口,一愣,当即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红了。沉默片刻,他侧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此刻正对他鼓励的微笑的温子渊,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这才细若蚊蝇的声音点头答了一句“是”。
温鹏轻轻笑了起来,目光落在窗外已经掉光了叶子的树枝上,缓慢而深沉的说:“既然这样,那就坐下来慢慢听我讲一个故事吧……”
楚凌与温子渊对视一眼,点点头,“好。”
“二十多年前……在谢氏还刚到谢凛手里没多久的时候,我已经是谢家的护卫队长了,我有一个漂亮恩爱的妻子和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那时候,很少有机会回家陪妻儿,我几乎把我所有的青春都奉献给了谢氏。可谓是九死一生,但从前的老家主待我很好,因此觉得再辛苦也是值得的。直到谢凛当了家主……那时的谢氏曾出现过一次动荡,谢家的敌人为了得到一份谢氏的机密,在抓住了我的妻子之后找上了我,我为了恪守那个秘密,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妻子死在了我面前……”
温鹏把目光松从窗外转回来,可能是回想起了当年那个刻骨铭心的哀痛记忆,他的目光里带着深沉的悲伤和悼念,但不过转瞬之间,那里面已经弥漫上了浓烈而尖锐的仇恨!“那个时候我伤心欲绝,谢凛看在眼里,做出一副悲悯体谅的样子出面又介绍了个女孩子给我。不得不说,谢凛在揣摩人心上确实有一套。他找的那女子跟我的前任妻子有三分相似,性子又是温婉而体贴的,慢慢的,开始从悲伤中走出来,逐渐与那女子亲近。可就在我们婚礼的前一晚,她竟然莫名其妙的就死了!谢凛他是个畜生!后来我才从队里一个兄弟口中辗转得知,那一晚从外面醉酒回来的谢凛竟然把她——”
说道这里,温鹏似乎再也说不下去那对他而言万分屈辱的两个字了,他说话的声调变得尖锐而颤抖,走了调的音节从喉咙深处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带着说不出的怨恨,如同地狱幽冥中那一个个冤屈鬼魂的尖叫——
“她不堪受辱,当夜自杀死在谢家大宅后面的小林子里!但因为那个时候我还被谢凛蒙在鼓里,仍旧一味的为谢家出生入死。直到有一天,谢凛开始顾忌我知道的事情太多,谨慎如他再不能容我再在这个位置上待下去,但当时谢家的护卫队尽数在我掌握之中,几乎每个人都信服我,谢凛断然是不可能随便找个理由就让我离任的。所以他策划了一个阴谋,调我外出办事,之后指派人截住我,却并没有要我的命,只是重伤了我的双腿!那之后……残废的我自然不可能再待在队长的位置上了。从那个位置上退下来,谢凛确实对我照顾有加,但是,当时我已经知道了全部事情始末。当一个人强奸了你的未婚妻又打残了你的双腿的时候,再假惺惺地给你各种优待和照顾,你还会对他感谢么?”
大抵是太过激动了,一口气说完这些让温鹏这个年老且孱弱的身体有些不堪重负,他一口口的喘息,闭着眼睛沉默半晌,温子渊见状,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温鹏的后背安抚,又抬手拿过一旁的茶壶给他面前的茶杯填上水递给温鹏。温鹏接过来缓缓喝了几口后,这才算是从刚才的激动情绪中平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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