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先是安静,安静了一个多小时,里面隐隐传出了痛苦的呻吟声音。他知道少爷是犯瘾了,不过不急,还可以再等一等。
他看着表,静候分针再走半圈。这时房内已然闹成翻江倒海了,他轻轻巧巧的站起身,快步下楼去了厨房。不过片刻的工夫,他领着个半大孩子出来了。他在前面走,捧着一套烟具;半大孩子跟在后面,捧了一碗肉粥。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楼梯,二楼的楼梯口还安了一道铁栅栏门,新门,冷森森的锃亮,完全是监狱的风格。
拐进走廊又走一段,林子森腾出手掏了钥匙。打开暗锁推开房门,他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仿佛从未和叶雪山分开过一样,他直接问道:“少爷,是先烧烟,还是先吃粥?”
叶雪山涕泪横流的瘫在床上,气喘吁吁的狠瞪着林子森。两只手痉挛似的抓紧了床单,他颤巍巍的只做了一个口型,有气无声,是在骂人。
于是林子森放下烟盘子,摆开烟具开始烧烟。一个烟泡烧得了,他把烟枪送向叶雪山:“少爷,来一口吧!好端端的戒什么烟,自找罪受。”
叶雪山说不出话,爬上来一口接一口的拼命吸烟。而林子森一边继续烧烟泡,一边对着旁边的半大孩子说道:“你仔细看着,烧烟是要讲手艺的,你能凭着它出去挣饭吃。”
半大孩子捧着粥碗,不错眼珠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仿佛是虚心领教了,可是盯了不过半分多钟,两只眼珠就不由自主的要往叶雪山身上瞟。叶雪山吸得上气不接下气,林子森便放下了烟签子,专心去拍他的后背:“别急,好少爷,咱们不缺这个,什么时候想要,什么时候都有。”
然后他情不自禁的俯身抱住了叶雪山,叹息似的说道:“唉,想死我了。”
叶雪山深深吸了一口,随即抡起烟枪,“咚”的一声敲上林子森的头顶:“你要干什么?绑票吗?”
林子森满不在乎的把脸在他身上蹭了一蹭,然后坐直身体望着他笑道:“少爷,有好些事情,你都不知道。你要是知道了,就明白我的所作所为了。”
叶雪山已经略略过了瘾,这时就猛然坐起了身:“我要回家!”
林子森依旧是微笑,并且抬手摸了摸他的短头发:“以后你就没有家了。”
叶雪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还要关我一辈子不成?可惜我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难道一个活人平白被绑走了,就能算了吗?”
林子森一派温柔的笑道:“全包在我身上,我有办法!”
叶雪山看着他的笑脸,忽然怒不可遏的崩溃了。纵身一扑揪住林子森的衣领,叶雪山一直问到了他的眼睛里去:“我有什么对不住你的,你要这样害我缠我?看在几年的情分上,我对你是什么都不追究,可是你呢?你不但谋我的财产,沉我的货轮,挖我的伙计,现在索性连我本人也惦记上了!怎么着?你还打算把我当个玩意儿养起来给你解闷吗?”
林子森痴迷的看着他的怒容——苍白的面庞,乌溜溜的眼珠子,一模一样,真是一模一样!张开双臂拥住叶雪山,他的大巴掌由上至下的摸了一把,从后脑勺到脊梁到屁股,全照顾到了。梦呓似的喃喃开了口,他在极度的快乐中叹息道:“小家伙,真要命。”
他是长胳膊长腿的身量,两条手臂环住了叶雪山所有的挣扎。一团和气的又叹一声,他温柔的说道:“再闹?再闹就不给烟也不给饭了。饿着你渴着你熬着你,看你老不老实。”
叶雪山清清楚楚的听着,心里知道林子森完全干得出来。林子森对自己都是心狠手辣,何况对别人?不能硬碰硬,他想,首要之事是活下来,自己年纪还轻,风水轮流转,难道林子森还真能威风得意一辈子不成?
叶雪山在林子森面前,丝毫没有胜算,可是因为心中存了希望,所以直挺挺的跪在床上,他任凭对方对自己又摸又抱。茫茫大海都困不住他,一座房子他就走不出去了?
叶雪山无声的对自己讲道理,要让理智压住疯狂。心中暗暗宽慰了自己许久,他终于心平气和了,开口问道:“你说有好些事情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你还瞒了我什么?”
林子森从半大孩子手中接过大碗,用勺子舀了肉粥喂他:“都是过去的旧事,改天再说吧。”
叶雪山喝了一口粥,然后又问:“为什么把窗户封死?怕我逃跑?”
林子森向他一笑:“可不是?”
叶雪山有无数的问题要问:“小陈呢?”
林子森答道:“死了。”
叶雪山怔怔的看着林子森,有条有理的思路瞬间又成了一团乱麻。小陈从少年时代起就在叶家开汽车,叶雪山从来没多看过他一眼,可是一年三百六十日,两人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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