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天空晕开墨染一般的色泽。两人已经不知不觉站了几个小时,饶是韩升一向体力过人,都觉得腿站的有些发酸。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划过压抑的安静。韩升接起来,漫不经心的喂了一声,随即变了脸色,抬腿欲走。
跨了两步,韩升又霍然定住,有些不忍的看着笔直站在原地的吴翌。吴翌已经听到了动静,回过头来,看着韩升明显心急火燎的神情,声音轻淡:“你还是先回去吧。”
韩升犹豫了下,低声说了句抱歉,而后再不迟疑,迈开大步冲向停在一边的车。
电话那头,只有一句话:“速来荷沽区,有许天维消息。”
……
次日清晨,萧哲阳打开门,享受般的吸了口新鲜空气,伸展开的手臂在看到吴翌的一刻顿时僵在半空,本来的慵懒神色立时换成了嫌恶:“你怎么还在?给我家当门神啊?”
在深秋的天气里站了一夜,吴翌冻的脸部都有些僵硬发青,艰难的动了动嘴:“告诉我。”
萧哲阳打量着吴翌眼里的血丝,突然毫不客气的冷笑出声:“他活着的时候你不对他好点,把他逼死了你就在这里装模作样,算什么?我告诉你,你想赎罪也没机会了!你就是到他墓前天天跪着,他也不会再回来了!”
吴翌脸色惨白,看萧哲阳转身欲走,咬了咬牙用力拽住他的胳膊,嗓音嘶哑:“拜托你……”
“你他妈烦不烦?找死吗?”萧哲阳愤怒的扬起手,却看吴翌只是平静的闭上眼一动不动,没有任何抵抗的意思,似乎在等待他的发落,却犹自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不放。
眼里闪过复杂神色,似乎脑海里有思想反覆交战。萧哲阳拳头紧紧握了握,最终没有出手,只是报出一个地址:“安平山永净园2区,16号。”
吴翌睁开眼,有些诧异的看了看他,随即低低道了声谢,依旧保持着挺直的姿势转过身,慢慢向小区门外走。每一步都显得困难到支撑不住,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
萧哲阳盯着吴翌的背影,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狠狠心,一把关上了门。
84
心神不宁的走到楼上,萧哲阳推开一间房门,床上斜倚着的男子头上缠着纱布,闻声有些费力的侧过头来,嗓音温醇:“哲阳,一大早有谁来了?”
萧哲阳步伐顿了顿,沉默了下还是随口应:“保全,来例行提醒安全事项的,说天气干燥防范起火什么的。”
男人微微皱眉:“昨晚不是来过了吗?”
“呃……”萧哲阳一时语塞:“他们搞混了,以为昨晚没来。”
“哦,”男人低低应,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失望:“这样啊……”
萧哲阳撇撇嘴,满心的不是滋味,还是走上前,避开男人失落的目光,扶着男人躺下,帮他细心的盖好被子:“哥,你别多想了。伤还没好呢,你先好好休息。”
萧兴华应了一声,顺从的闭上眼,等萧哲阳推开门出去,才又重新睁开,透过明亮玻璃,呆呆的看着窗外并不刺眼的晴朗天空。
没错,他没死。
那天的殴打,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可以得到解脱。可最终,他却还是再度醒来。
全身上下如同被硬生生拆过了一般的疼,地点在熟悉的家里而非冰冷牢狱或者带着刺鼻药水味的医院,有私人医生,正在小心的给他换点滴。
而坐在旁边守着他的,是萧哲阳。父亲和那个外国女人,据弟弟说是,有公务双双去了B国。
他昏迷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萧哲阳没有细说,但他也隐隐有了了然。
他应该不用再,回到那个禁锢着他的监狱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养伤,身上的外伤好了大半,可大脑的疼痛一直持续不断的侵袭,让他常常头痛欲裂。
有时候疼到意识朦胧的时候,他总会不自觉的,想起那个曾经在他身边很久的男人,然后想着想着,就觉得对方的面孔,好像都有些模糊到分辨不清。
他想过很多次,想打电话给那个男人,可每当他拿起话筒,犹豫良久,却最终还是放下。
如果吴翌还有一点关心他,那吴翌一定会来这里找他的。只要真心想找一个人,只要对方还活着,还能找不到吗?
于是他每天就这么满怀期待的等着,清醒的时候,疼痛的时候,恍惚的时候,却从来没有等到属于他想要的那个人的,任何音讯。
他已经折腾不动了,最爱的人在自己身边所有的停留,都是一场带着预谋的欺骗。这一点,几乎将他击垮。他已经没有力气和勇气,再去继续装作无所谓的,纠缠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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