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母亲的面容隐藏在阳光之下,很模糊,看不清。
那个孩子,又是谁呢?
头开始疼,剧烈的疼。李墨白捂住额头,弯下腰,脸色变得苍白。最近因为睡眠不好,他经常会头疼,止痛的阿司匹林是他唯一的救星。
就在李墨白头疼欲裂的时候,喷泉边的公用电话突然响起,丁铃铃的铃声似击在水中的石头,打破了四周的宁静。李墨白还在摸头,那不停作响的铃声吵得他的头更加疼。
有路人好奇,接了那电话。而后带着满脸的诧异走向李墨白:“先生,那电话是找你的……”
李墨白扬起头,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他确信,一定是那个人!
他接过公用电话:“喂?”
“你好,李墨白。”
听筒中的声音,僵硬,机械,混杂着机器的嘶嘶声,是那种电脑合成出来的声音。
这个公园向来以欧式风格着称,喷泉里是维纳斯女神的石膏雕像,而这个电话亭,也别出心裁地模仿传统的英国红色电话亭模样,复古醒目。
关上门的红色电话亭,与外界的一切嘈杂隔绝开来,仿佛是在另一个世界,安静到近乎死气。
李墨白觉得自己就像被关在一个无声的红色盒子中,而那听筒中缓慢而机械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密闭空间中听起来,诡异非常。
他的头皮有些发麻,心头涌起无端的不适。定了定神,他冷冷地问:“你是谁?”
30秒的沉默之后,听筒中再次响起那机械的声音,很长一串,如同一个机器人在向听众下着指令:“请接受你的第一项考验,在你左手边的儿童乐园区有一对母子,母亲穿着红色的毛线开衫,你的任务是利用你的方法将那位母亲带到以下地点,你有七天的准备时间。如果七天之后,你没能做到,我会将所有关于你犯罪的证据交给警察。”
电话中的声音接着将那个交接地点重复了两遍,这一次,是城市东郊的一个废弃的旧工厂。
那个人没有给李墨白任何回答的时间,就挂了电话。
李墨白手举着听筒,楞在电话亭中。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五分钟后,他摔了电话,冲出电话亭。他喘着粗气,四下望去。
他在这里!那个人一定在这里!
李墨白额上冒汗,手背上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毫无疑问的,那个人对他的行动了如指掌,此刻一定就潜伏在公园的人群中,窥视他,考察他。
可惜公园中的人太多,每一个人看上去都可疑,每个人都像带着伪装的面具,他无法从那一张张的脸中分辨出,那个人究竟是谁。
他茫然地坐在喷泉边,看着那对母子发呆。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人会选中这个母亲。
是早已设定好了的呢?还是因为刚才自己一直目不转睛盯着这对幸福的母子。
阳光之下,女人温柔地微笑,看上去是那么的无辜。她的孩子欢声大笑,纯真可爱。
李墨白看着他们的笑,又是一阵恍惚,那个人要他将这位母亲抓走,究竟要做什么。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仓库里那具女尸的惨状,所以,那个人希望他做帮凶?将这个女人变成另一具红衣的女尸?
凭借神秘人对他的事情的了解,他并不怀疑神秘人手中掌握有他犯罪的证据。既然神秘人用举报警察威胁他,那么他是不是必须遵照他的意思,向这个女人下手这种被胁迫被奴役的感觉令李墨白不舒服,十分得不舒服,但他别无选择……
太阳渐渐落下山头,母亲牵起孩子的手,向家的方向走去。李墨白愣了愣神,还是站起身,悄悄尾随在母子的身后。
此后的一个星期,他发挥自己的‘专长’,将关于那个母亲的一切打探清楚。
这是一位离异的单身母亲,做着普通文员辛苦繁重的工作,时常会加班,于是只能拜托邻居去幼儿园接她的儿子。每天华灯初放的时候,母亲拎着儿子最爱的奶油卷蛋糕,带着满脸的疲惫回家。
她的儿子总是早早地等候在家门口,母亲看见儿子,绽放开温柔慈爱的笑容,将孩子抱起,低头亲亲他的额角:“妈妈回来了。”
李墨白站在远远的路边,看着这样一幅母慈子爱的画面,头疼得愈发厉害。
是不是曾经也有过这么一个女人,对他笑,给他买蛋糕,亲吻他的额角?
他却如何也回想不出那个女人的脸,仿佛脑海中有一道墙壁,将一些重要的记忆封存地死死的,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撞破墙壁背后的私密。
那段日子,即便是在学长的冷柜中,李墨白也开始做起噩梦。梦中,那个单身母亲和记忆中的女人重叠,而他缩小成幼孩,牵着女人的手,他们不停地沿着一道长廊向前走,前方漆黑一片,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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