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开始感到好奇了。你让我想想……”电话那一头,裴诗的声音变得玩味起来,仿佛听见她的声音,都能想象得到她故作疑虑的模样,“我也还没想好。不过你大概不知道,这可不是我和你哥哥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呢。”
听见这句话,夏娜吓得狠狠抽了一口气,赶紧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但夏承司的脸孔还是如同大理石般冷峻,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夏娜盯着他,刷着厚重睫毛的眼睛睁大到有些骇人的程度:“你和他……亲密接触?”
由于扬声器的缘故,裴诗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蒙住,染上了电子音的磁xing:“可能我直接表达你不能明白——这样吧,摸一摸你现在肩上挎着的2.55。”
夏娜先是惊讶她知道自己背着什么包,接着又有些莫名地去摸了一下链子包的表面,是她喜欢却难保养的羊皮制钻石菱格车棉工艺。裴诗像是能看到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一样,接着说:“然后,你再把包打开看看。”
夏承司本来对这话题没兴趣,但都不由对裴诗奇怪的对话感到好奇起来。他抬头瞥了一眼夏娜的包,里面装着钱包、纸巾和化妆品。裴诗说:“里面的皮革是不是勃艮第酒红色?”
“……你是什么意思?”
“记住这个颜色,现在你再把它翻过来,看看背面的口袋。”她顿了顿,好像是在等夏娜行动,“那口袋两端是不是微微上扬?你应该知道,时尚界称之为‘蒙娜丽莎的微笑’。”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是怕你不理解嘛。你哥哥在顶尖的男人里,就像是这个包在Chanel里一样,不管有多少新款上市,他都是永恒的经典。”
“我哥有多优秀,我当然知道。你叫我记住包的颜色是什么意思?”
“这个颜色再淡几个号,就是夏先生嘴唇的颜色了。他的笑容是多么典雅、迷人,就像那包背面的微笑。对了,刚才叫你摸了一下钻石菱格包面……”裴诗轻轻笑出声来,带着一丝恶魔的气息,“他的双唇,比那个还要柔软哦。”
夏承司怔住。只听见夏娜尖叫一声,涨红了脸说:“裴诗,你无耻,无耻!!”随后,夏承司又重新转过头去,还是面无表qíng,只是没有在看书,眨眼的速度也变得急躁起来。
“看你这么好奇,说得更能让你理解不好么。”裴诗没有丝毫不悦,反倒有些得意起来,“所以,你问我要对他做什么……这个我也说不准。如果他对我一直这样没有防备,我大概会当着大众媒体还他一记也说不定呢。你可不要让他知道。”
挂了电话以后,夏娜颤颤巍巍地坐在沙发上,无助地望着夏承司:“她说要还你一记……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她想……”“亲你”这两个字,实在说不出口。
夏承司靠在沙发一角,用右手撑着太阳xué,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存、存稿用完了,噢……漏……
☆、第七乐章I
如果一个女人觉得自己重视事业,是因为没有嫁对人,其实就等同于放弃了受到尊重的权利。
*********
“怕她告诉夏承司?”裴诗连眼也没抬,专心调音拨弦,“夏承司就在她旁边。”
“什么?你怎么知道?”
看见弟弟大惊小怪的样子,裴诗挪出手拍了拍他的肩:“夏娜这人虽然坏事gān了不少,但她在撒谎掩饰方面却天真得很,从她打电话过来说的头两句话中,我就能听出她身边有人。是什么人还用猜么?”
“可是,你这样说,难道不怕夏先生听到吗?”
“为什么怕他听到,如果他不在旁边,我还不会这么说。”
“你……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对。”
“姐……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啊?”裴曲沉默了片刻,忽然绕过桌子,一脸严肃地坐在裴诗身边,像是考察犯人一样盯着她,“难道说,你想勾引夏先生?还是说……”他倒吸一口气,“天啊,夏先生原本就喜欢你,你现在在利用他的感qíng炒作,想要为专辑造势?!”
“不,夏承司是一个感qíng观很不正常的人。他不会喜欢人,更不会喜欢我。他只会喜欢攻略目标。”
“什么意思……”
她自诩观察力还算敏锐,在夏承司身边待的时间也不短了,所以,她并非完全不了解他。她跟着他在金融圈认识了不少富商后代,她发现只要是家境优越的孩子,不论男女,xing格总是会有那么一些无法弥补的缺陷,而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在夏承司身上几乎找不到缺陷,你甚至很少能看见他皱眉苦恼的时候。这是不符合万物发展定律的。到底是怎样的生活环境,才会让他长成这样一个无懈可击的人呢?这个问题大家都不理解,但裴诗却知道,这个男人的EQ和IQ确实非常高,内心深处却有着常人看不出来的征服yù。如果他不是用冷静的外表遮掩本xing,那么解开他那一丝不苟的领带,释放在阳光下的,恐怕会是一个阿道夫·希特勒般的战争恶魔。
“他也不完全是个机器,他有弱点。但是,他的脑子比机器还聪明。一旦发现漏dòng,他会把它修补得比优点还要坚实百倍。”裴诗的拇指从G弦拨到E弦,让小提琴空dàngdàng的肚子发出竖琴一般的天籁之音,然后她转过头来,堆着一脸公事公办的微笑看着他,“所以,这个弱点只能消费一次。”
过了半天,裴曲只眨了一下眼睛,好像这是他可以做出的所有反应。然后她知道了,他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继续用左手转动弦轴,再用右手拨弦,三两下就把四根弦都调好了。
其实,在第二天夏娜和韩悦悦的演奏会结束之前,裴诗一直都不是很有信心。但同一天,夏承司一个小小的动作,让她瞬间看见了一片光明。
夏娜是个很会抓住时机的人,专辑刚发售没多久,就准备好了和韩悦悦的全国巡回演出,第一场就是在柯娜音乐厅。最前排的座位售价高达两千元,这在古典音乐界里绝对算得上是昂贵的价位,比许多国际知名jiāo响乐团的票价都高。而最神奇的是,出票阶段,这些票就一售而空了。当然,这个消息也毫不意外地上了报纸——除了裴诗外,很少有人能猜到这又是夏娜炒作的小把戏。
这一场演奏会中,夏娜先把自己独奏的曲子从头到尾演奏了一遍,然后和韩悦悦进行了小提琴二重奏。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韩悦悦虽然是个有天赋的小提琴手,但现场表演还是不及从小就上演奏台的夏娜。裴诗和夏承司坐在贵宾席中,心想着今天音乐厅外面的记者还真是多得有些不正常。一般qíng况下,记者不会跑到这种地方蹲点。毕竟对他们,尤其是娱记而言,古典音乐厅可以说是最无趣、最挖不到新闻的地方。夏娜的音乐造诣她一向不是很看得上,韩悦悦的发挥失常也让她忍不住连连扶额——她想,这次失常多半是因为看见她坐在第一排的缘故。她打着呵欠,假装睡着,以便减少表演者的压力。
一场音乐会结束后,她跟夏承司一起从侧门出去,然后走向被记者包围的夏娜。夏娜依然穿着表演时那身红色曳地晚礼裙,回答记者问题比任何人都有名媛艺术家的范儿。在这种场合,怯懦的韩悦悦似乎比她逊色多了。看见她们,裴诗忍不住转过头看了看身边夏娜的哥哥。这一晚,夏承司穿着一套深蓝色的西装,深蓝把他淡色的瞳仁也映成了紫棕色,他的肤色却白皙犹如西方油画中走出的子爵。但是,令他显得优秀出群的一向不是他的衣着,而是他自身的气质。这是令他在任何一栋豪华写字楼都依然傲慢的气派,同时又散发着典雅的风范,她突然发现,他是真适合站在这座由大理石堆砌的音乐厅前。
想到这里,夏承司突然也回过头来看向她,下巴侧向记者群:“想不想和他们说说话?”
“你是说记者还是你妹妹?不好意思,都不想。”
很快,记者们就发现了他们。相较近期曝光率过高的夏娜,神秘的夏承司更讨他们的喜欢。但夏承司的职业显然不是音乐人或是演员,他们只敢站在离他有一定距离的地方,趁他不注意偷偷拍几张照片。他没有继续说话,看着裴诗没动,似乎是一个拿着棋子正在等对方行动的下棋者。但她只是面无表qíng地回望着他,如同一个等待发号施令的士兵。
过了一会儿,夏承司终于没耐心了,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前两天,在和我妹妹的电话里……你不是有什么计划么?”
裴诗身体僵了一下,错愕地往后退了一步,像是在克制自己恐慌的声音:“你知道我只是为了气她而已。”
夏承司扬了扬嘴角:“那你对我嘴唇的记忆,还真够深刻。”看见她更加惊慌的表qíng,他笑意更深了,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胆小,这可不像你。阿诗,来,兑现你的诺言吧。”
他的声音就像催qíng药一样令人四肢发软,他的笑容诱人却又显得有些可怕。她知道这不是实现计划的最佳场所,夏承司也并没有到达濒临爆发的那个点,所以她不会进行下一步的。终于,他的手搭上她的腰。她轻巧却坚定地推开了他:“不,别碰我。”
他们身上已有几道照相机的光闪过。夏承司的眼睛突然眯起,像是变成了深深的黑。然后他右手握成拳,用大拇指轻轻擦了一下下巴,冷冷说道:“明白了。我派车送你回家。”
随后他说了什么,她也都没有记住。她只是在离开柯娜音乐厅以后,发了一条短信给小曲:“小曲,这一回,姐姐赢定了。”
小曲回了一个睁大眼疑问的表qíng。她没再发下去,只是学着夏承司的样子,用大拇指擦了擦自己的下巴——就是这个动作,她记忆犹新的动作——之前他和一群业内大佬开会,当其中一个人说出对他提出的六十亿融资有兴趣时,他做出过这个动作,然后冷冰冰地说“这个话题我们再议”;他曾经和一个有拉丁血统的女孩有过来往,那女孩第一次对他说出“你以为我会和其他女孩一样,一定选择你么”以后,他就做出过这个动作,然后冷冰冰地说“这是你的选择,不必告诉我”;当他哥哥出差回来后对他说“我给你带了西班牙特制布丁”,他也做出过这个动作,然后冷冰冰地说“这种东西,娜娜比较喜欢吧”……
每次当夏承司做出这个动作之后,他的反应总是会比平时还要冷漠一点,但这只是为了掩饰一件事——他已经对目前的事物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从这一刻起,他志在必得,不达到目的决不罢休。当然,根据她长期观察,最终他也都是胜利者,100%,没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