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有两封信,一封是手写中文信,出自寄信人,开头是“我不知道这封信是否能到顺利寄到你那里”。一封是英文印刷信,出自医院。英文信的上面写着“paternity test”。
她禁不住轻吸了一口气。然后,她把两封信都完完整整地读下来,却发现事qíng与她想的完全不同,而且还大大超出她的意料。竟然发现了这种事。太可怕了。她现在必须得想清楚到底该怎么做,不然自己的麻烦就大了。她在雪夜中把信件匆匆塞进包里,却发现手机在包里发光。翻过来一看,是个陌生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凌晨回家的时候感觉就一直不好,这瞎感觉更糟糕了。手被冻得微微发抖,她接通了那通电话:“喂。”
对方说了一句话,她立刻环顾四周,脸色比雪还苍白:“你……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什么信?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什么最后的话?我没有什么最后的话想要说,你在胡说什么,你别吓唬我……不要吓唬我!”
她挂断了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可不管怎么打,都是连忙音都没有就被挂断了。她又通了另外一个电话,但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她非常确定自己被人跟踪了,对方肯定是通过手机查到她在哪里,还控制了她的网络。于是,她gān脆把手机丢在了树林里,然后冲到车里。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就有一个冷冰冰的东西从后座伸过来,贴着她的太阳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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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裴诗接到夏承司的电话。他让她带着员工签约合同去公司找他。
年末的第一场雪尚未停止。城市张开了怀抱,迎娶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街道两旁树的肤色被秋天包裹成了黑棕,又被冬天用咒语凝固在大雪中。她赶到盛夏集团正门的时候,刚好看见了夏承司的车。黑衣保镖他拉门,手挡在车门上方。他走从车上走下来,目不斜视地步入正门。
“夏先生!”
听见裴诗的声音,他迅速走过来,神qíng漠然地看着她:“合同带了么?”
“带了。”她把合同拿出来,递给他。
他接过合同,在上面扫了几眼,就直接把它们撕成了碎片。然后,他把碎片递给身边的助理,又对对方扬了扬下巴。助理飞速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薄薄的纸,用双手递给裴诗:“裴小姐,这是解约书。即刻起,你与盛夏集团的十年合约失效。”
裴诗接过那张解约书,上面有夏承司的亲笔签字,就与他在办公室那幅高高公司战略地图上的签字一模一样。她听见他用不带qíng绪的声音,说着不带感qíng的陈述句:“关于柯娜音乐厅乐队的工作,也会有人联系你。”
“等等,我与夏娜的竞争结果不是要等最后一天才知道么?”
夏承司轻笑了一声:“你都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如果胜利者不是你,那你岂不是付出太多了。”
没错,她已经有了j□j成的把握,所以才把音乐会的时间定得这么晚。因为她早就在心底认定夏承司不会把管弦乐队jiāo给她,但这原本就不是她的目的。想建立乐队只是为了打响名气,既然现在名气都有了,她完全可以继续走下一步。目前需要做的,就是不能失去目前的热度。把音乐会的时间定晚一些,有助于她维持这种热度。可是,听见夏承司这么说,她心里还是有些发凉。她面不改色回笑道:“谢谢,夏小姐付出的也不少。所以还是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既然你要把整个流程都走一遍,那就一月再接手工作吧。”夏承司的语气不冷不热,也听不出是否在嘲讽。
“其实走流程的人是夏先生吧。我不认为你会把乐队给我,而且我也不想要了。”
“随便你。”他看了看表,似乎想要早些结束这个话题,“从今以后你恢复自由身了。把家里地址发到助理邮箱,我让人把你办公室里的东西寄给你。”
雪是白色的,天空与建筑却泛着灰烬的颜色。风雪统领着世界,阻拦了本已繁忙的jiāo通,在人来人往的地铁站留下了污浊的积水。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靴子,上面还沾着薄雪,然后轻松地说道:“明白。”
“裴诗,我觉得你应该很擅长搞金融。”
“明白。”
“音乐需要有灵魂的人去做,不适合你。”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了。前面不论他说什么,她都可以完全不受任何影响。但听见这句话,她意识到自己的双手立刻紧紧地握成了拳。她差一点当场发怒,用恶毒的言语去刺伤他。可是她忍住了,只是走过去,重新拍了拍他的肩。见他转过来,她抬起头,在背光的地方朝他露出了暧昧诱人的笑:“没有灵魂的音乐家,未必就没有市场的。”她从兜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他的手上:“可惜有的人买我的帐,我还未必愿意收。”
看见他的眼睛微微睁大,她笑得更灿烂了:“别说你那个晚上只是在演戏。我知道有多少是假的,有多少是真的。”这句话刚一说完,灿烂的假笑立刻从她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屑。
可是刚转过身去,所有挂在脸上的自负瞬间烟消云散。这不是第一次被人中伤,但这些话从夏承司口中说出来,比其他人说出来刺耳得多。
真是奇怪,风雪原本是这座灰色城市的入侵者,但这一刻,却像变成了城市的主人一样,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不速之客。她压制住抱住自己双臂的yù望,只是红着眼睛大步走着,把风衣领高高掀起,挡住迎面chuī来的风。
随后,她听见金属狠狠砸在地上“叮”的声音,还有保镖跑过去捡东西的脚步声。她缩了一下肩膀,像是那个东西砸在了自己的额心一样。直至这一刻,好像所有忍耐力已经到达了极限。她深吸一口气,往天上看去,让自己看着空中的雪来分散注意。
他说她是没有灵魂的人。
她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其中不乏挽着父亲手蹦蹦跳跳的幼儿园小女孩,以及因害怕天寒而钻入男朋友怀中的二十岁女生。以往眼中只能看到自己的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察觉到自己周边还有这些活灵活现的人。她也突然意识到,自己与这些人有多么不同。
哪怕在与他的争锋相对中,她表面上又一次取得了胜利,但她心里清楚他说的才是对的。与这些这些有血有ròu有jīng力被感qíng牵动的人相比,她确实没有灵魂。
她的灵魂,早已成为了音乐的燃料。
作者有话要说: 上次赶着出去吃羊ròu(……),所以写得急了,所以阿诗又没了心理活动,给人感觉就像邪恶的冰雪女王一样= =,现在把这些心理活动加上。
后面的我还在写。。。@@晚点来更,群体虎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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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乐章II
直到下午,裴诗才明白夏承司为什么要说那番话。
因为,她错过了早上的一条新闻。她在报纸上看见了一个消息:“盛夏集团女高管彦玲宿醉后死于车祸,最后一通电话拨给夏承司未得回应”。看见“彦玲”两个字和车祸现场照片,裴诗捂住嘴,很久都没能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虽然她曾经亲眼目睹过父亲的死,但那时候她年纪还小,连悲伤的感觉都不能体会太多。那种丧父之痛,是随着年龄增加才逐渐加深的。这一回,是她第一次明显感觉到,死神之手竟离自己的生活这么近——不久前还在平安夜碰面的彦玲,竟然死了。
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消化了这个事实,然后察觉到这条新闻后半句话的诡异。为什么记者要qiáng调“最后一通电话拨给夏承司”?一定是因为彦玲之前和夏承司传出了酒后乱xing的桃色新闻。而那条桃色新闻,又是与她拒绝求爱扔钻戒这件事是挂钩的。那个晚上她刻意用这么激烈的方式拒绝他,都是之前计划好的,可彦玲的事却与她无关——这个事实她知道,夏承司却不知道。所以,夏承司早上会表现得如此愤怒,肯定是因为他认为这条新闻也是她故意炒出来的。在一个短小的瞬间,她几乎想要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他,告诉他彦玲这些新闻与自己无关,但沉静下来想了一会儿,又觉得这个想法真是有点自欺欺人。
讨好夏承司,不应该是她现在应该费尽心思去做的事。
她放下手中的报纸,又看了看电视上暂停的DVD影片。影片刚好定格在Antonis仰着下巴一脸挑衅的画面上。这是十年前的一场跨年音乐会,场所是所在城市最大的音乐厅。接下来即将播放的,是他把琴弓丢在被他摔碎的百万名琴旁边,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下台去。当时Adonis就已经以脾气孤僻著名了,但在这个摔琴事件发生之前,他还没有被人挂上“bào躁怪才”的称号。奇特的是,这件事虽然引起了轩然大波,Adonis的粗鲁无礼也为他招来了大量的反对者,但是这次演出被古典音乐界称作是“音乐会中的断臂维纳斯”——小提琴家没有表演到最后,却是十年难得一见的jīng彩演出。而他糟蹋掉了这场音乐会,只是因为一个让人费解的理由——他的演奏通常有两场华彩段,在上半场即将结束时,他即兴演奏了最喜欢的曲子,这时候有一个观众的手机铃声响了。
不止这一场表演,Adonis从小到大的表演裴诗都研究过。Adonis和夏娜一样,都是属于外表非常抢眼的小提琴家。他白色的头发、时刻抱着那只慵懒又微微欠揍的猫,甚至比夏娜要更抢眼得多。但是,裴诗知道他的水平在哪里。她最拿手的帕格尼尼,他六岁时就在维也纳巡演中表演过——这个视频最初在Youtube上广为流传时,没有人能忘记他的模样:他脸上的嘟嘟ròu在1/2小提琴上打着滚,眼中却露出仇恨社会的冷酷。西方网友们为此又开始指责着亚洲父母不人道,nüè待孩子。
他看上去像个偶像,经常被人指责只会耍大牌炒作,但懂音乐的人都知道,他的成功,绝非偶然。他是那种真正被bī着练琴到哭、有着过硬的基本功却又天赋异禀的小提琴家。 夏娜和他比起来,就是幼儿园玩跷跷板的水平。击败夏娜,只需要比她炒作得狠就够了。对裴诗而言,这并不算什么挑战。但挑战Adonis……她有时甚至不知道,Adonis和父亲,到底谁更厉害。
她长吁一口气,快步朝窗台走去,在这过程中也把沙发上的小提琴拖了过去,然后架在了脖子上,试拉了几个音。gān燥的秋冬真是好季节,蒸发掉了琴木里的水分,让琴的声音听上去带着一点点回音般的沙哑,却又清脆嘹亮得让人心颤。在这琴声最美的时节里,一定要多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