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HELL显得很是安静——当然,这是和那种能掀开屋顶似的喧闹相对比而言的。因为现在在整个酒吧里响起来的是悠扬的钢琴声。
钢琴弹奏得并不是很流利,反而带了一点儿发涩的不熟悉感,偶尔一两个音符还会弹得略显滞后。
但是,在一曲终了后,酒吧里散坐着的客人们还是报以了热烈的掌声,一时间叫好声不绝于耳。
因为,弹钢琴的是这家酒吧的老板,贝予阳。
他上身穿了一件纯白色的衬衫。衬衫是最普通最简单的样式,别说没有袖扣,连衬衫的纽扣都是小小的透明色暗扣,而且手腕处的纽扣还扣了个严严实实。
但是,纯白色的衣料却在刻意被调暗的灯光下反射着疑似的微光,衬得人愈发地挺拔笔直得让人忍不住地想要去注目一二。
因为,衬衫的衣料中有暗隐于其中的银线——这是一种低调的张扬。
男人从钢琴椅上站起身,带着笑意的声音听起来温润非常,“弹得不好,实在是献丑了……”在他的示意下,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钢琴师坐上了他刚刚的位子,“还是让小彰来吧。”
钢琴师的手指随意一般地从钢琴的按键上轻抚而过,随后击下了一个重音——是《蓝色的爱》。
柏少御看着贝少一步步走回吧台,右侧的眉挑高了一点,“贝少,说实话,你弹得真不怎么地。”
贝少接过来一旁调酒师送过来的苏打水,右手的指尖被杯壁映得有点儿亮亮的湿意,“的确是不够好,比不得从前了……”
他的语气里非但没有因为友人的直言不讳有什么恼意,反而有一种轻松的调侃在其中,“不过,他们也不是来听我弹琴的,而是来看我弹琴的。”
柏少御“嗯”了一声,眯起的眼角很快地放松了下来,“单单看的话,还算不错。”
台上的钢琴师弹得的确很是不错,指尖跳动的动作像是展开的白色鸽翼。
贝少放下手里的方口玻璃杯,“柏少,柏董最近身体还行吧?”
“能有什么不好的?”柏少御懒懒地说,“他正值壮年,又不是什么恶疾,除了头发短了点儿,其他的倒还勉强能说得过去。”
贝少轻声低笑,倒也不揭穿眼前这个人曾在自己哥哥动手术的前夕彻夜难眠,明明手足冰凉得难以回暖,还偏偏要强作了一脸镇定的口非心是。
“不过,上个月柏家和孙家联姻的突然取消,倒是很有意思。”年轻的酒吧老板在新的钢琴曲被演奏起开头时,一派貌似无意地说着。
柏少御看了他一眼,唇角的笑意变得不怀好意起来,“贝少,还有您没有不知道的事儿啊……”
“有的有的,”贝少笑得眼睛弯弯地看着柏少御,“比如,柏先生怎么会突然同意这桩婚事的取消的。”
“想知道?”柏少御唇边的笑容拉大再拉大,背后疑似起了一团命名为邪恶的黑雾,“那就来求我吧。”
“Ibegyou,please.”被邪恶势力逼迫的可怜男人立刻言辞灼灼地恳求着,英伦式的口音听起来彬彬有礼又不会显得过于热切……
“那就是……”柏少御装模作样地沉思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认真地回答,“我不告诉你。”
……贝少哀怨地看着柏少御走出HELL的背影,用眼神无声地控诉着脾气和趣味都很恶劣到让人咬牙切齿的男人。
——这种人,能对他的所作作为照单全收而且还大加赞赏的,恐怕全天下也只有他那位哥哥才会以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做得出来。
柏少御这次来HELL是来拿一瓶酒的,苏格兰威士忌——贝少刚刚折腾过来的酒,有着细长的方形瓶身和健康的小麦色酒液。
柏烽炀喜欢红酒,他更喜欢苦艾酒,至于苏格兰威士忌……倒还真不是这俩人这盘菜。
但是,郁岚回国后在和柏少御分享照片时,被他偶然间注意到了一瓶摆放在桌子上的酒——漆得雪白的矮木桌的背景是绿莹莹的草地,桌子角处横放了一瓶有着小麦色泽的酒。
当时的郁岚正在兴致勃勃地翻找自己的圣诞老人cos照,冷不丁地面前就被塞过来了一张照片,“这是什么?”
“酒啊,柏少。”郁岚随口说,然后继续找自己的大胡子照。
“……对你这种智商低的人,果然需要多费我很多口舌。”柏少御的指尖指了指那瓶酒,“什么牌子的?产地是哪里?我喜欢这个瓶子。”
郁岚瞅了半天,“嗨~忘了……柏少,你该不会因为瓶子的形状就想……嗯嗯?”
柏少御从铺得极为厚实的地毯上站起身向客厅里走去,手里还顺着那张估计是闲暇时随意拍的景物照,“有什么不可以的?买回来后摆在客厅的博物架上,可以看着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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