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十五分,他去看时间,思索,或许可以凑活着在车上过一阵,这天也不冷,把椅子放低了,勉强可以,颜池躺下去的时候就想,下次买车时还得加上一个限定条件,能把车椅当床睡。
林阙有些睡不着,半夜起床,汲着拖鞋下楼,准备去便利店买瓶小酒,他买酒时顺便又揣了包烟,边走边吸。
也不常抽烟,一包甚至可以抽上好几天,心情烦时才会来一根,他现在便是心情糟糕,他爹那边压力不小,听说现在不知道从哪里要了一份名单,跟皇上选妃一样,已经在帮他挑选合适的相亲人选。
这事说起来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包括林阙。
吞云吐雾间,林阙抬头,见路灯下那辆锃光瓦亮的车子分外眼熟。
他走过去看,想起这是颜池的车子,弯腰凑近了再一瞧,里边那个睡得横七八竖的,不就是颜池?
他本来想走,都快走到楼边上了,烟燃到了烟屁股,林阙随手丢掉,抛手间主意一变,又折返了回去。
颜池睡得不舒服,身上骨头搁着肉,哪儿都难受,也不能放开了睡觉,缩手缩脚,他迷迷糊糊时,听到外边有人敲窗户,费力睁开眼去看,看不出人,他把窗户打开,猝不及防间,和林阙来了个脸对脸。
颜池想起今天和这人的不愉快,转身缩着,把屁股对准他。
林阙问他:“睡车上?”
颜池刚醒来,这会儿声音还闷着,带着浓重的鼻音,说没带身份证。
“不找朋友?”林阙又问他。
颜池想把窗户关上:“他关机了,我现在想睡觉,困死了,你走开。”
他其实平时性格好,不算坏,但在对待林阙这件事情上格外不耐烦,不过情有可原,那天起来他没做了林阙还算忍住了,即便是喜欢男人,但莫名其妙被人压,换谁都受不了心中这口气。
林阙手中的酒瓶子哐哐当当地碰着,声音在夜间空旷的场地中格外清楚,他按住玻璃窗户边,同颜池说话:“上来我家睡吧,有空房。”
颜池想睡觉,想找个地方舒服地睡觉,他抱起猫,睡意朦胧,看了一会林阙,点头说好,出来把车门锁上,便跟在他屁股后头回家。
走的时候看到他手中的酒瓶,说我也要喝。
林阙买的酒浓度高,他酒量好倒是不怕,可一想到那天颜池发酒疯的模样,便犹犹豫豫地说不行,颜池睡醒了,又被勾了酒瘾,下去要自己买酒喝。
也不想睡在林阙上边了,他和林阙还没好到那种地步,甚至说隐隐约约中还有些争锋相对的仇人既视感,时好时坏,但多半时候关系还是坏。
颜池下楼买了酒,一个人坐在路边喝,他想他妈,还想他爸,自然是小时候的爹和妈,五六岁的时候,久远了,记忆早就模糊不清,但那时候约摸着是最开心的时候,后来的日子难以企及。
他也说不上难过,只是怀念和唏嘘,许多日子以来这些感情早就变得内敛和冷淡,至少他是这样以为,至于是不是真这样,也就只能剖了心再去看了,自欺欺人,谁都能做得得心应手。
颜池坐的地方正对着林阙窗户,林阙住着低楼层,三四楼,拉了窗帘往下望,能把人看得清清楚楚,他也没睡,抽着烟在那边望着。
他以为颜池有分寸,小酌几口而已,觉得差不多了,还会乖乖回车上睡觉,事实证明这个想法太过天真,颜池当真不懂什么叫做度,一口又一口,转眼,起身时步子肉眼可见的踉跄。
估计会回车上,林阙这样想。
片刻后他想打自己的脸,草,这人还没完了?
有车不睡,非得要蜷着腿在草坛边睡觉,的亏是外边天不冷,这要是再冷点,林阙都能想象明天的新闻头条是什么,约摸着就是,二十岁小伙宿醉街头,被人发现时已去世良久。
但天虽不冷,可夜风吹着凉,加之颜池高烧刚刚好,身子估计还弱着,于情于理,林阙都有些看不下去,把烟摁在烟台上,过了片刻披上外套,开门出去。
到下边的时候,颜池拉着一个在喊爸爸。
那个人上了年纪,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在那边焦急张望,一面嘴上还叨着:“这是谁家的小伙子,半夜了还在这边晃,有人吗?”
“爷爷。”林阙带了身寒气上去,“是我的朋友。”
颜池转换了目标,改拉他的手,喊道:“爸爸。”
“行了行了,别喊我。”林阙把他稳住,同老人说谢谢。
老人将信将疑地嘀咕了一句,警惕心蛮重,走了几步又回来,问林阙:“你怎么证明你们是朋友,现在他喝醉了,无缘无故被人带走,拐卖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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