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朝 作者:公子优【完结】(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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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教材学习?”黑暗中,柳息风语带疑惑。
“唔。”李惊浊这才发觉自己把觉尘给卖了,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就是……皇帝选妃的事。”
“什么皇帝选妃?”柳息风很快反应过来,懊恼道,“他竟然跟你讲那件事。”
李惊浊想象着那场面,努力忍笑,可是肩膀却忍不住耸动。
柳息风感觉到枕头与被子的抖动,控诉道:“我当时那么惨,你还笑。”
李惊浊索性不忍了,笑出声来,边笑边说:“有什么惨?我如果敢把全校女生的手都摸一遍,肯定要挨打。你只需要看几本教材,还在这里叫苦。”
“他跟你讲,他让我看几本教材?”柳息风仿佛听见有人在讲太阳是方的,“那天我刚牵到第十六个女同学的手,就被司机拎回家关在书房。等他晚上回来,搞清楚原因,就叫人把我和一男一女两个充气娃娃关在一起,关了一个月。”
空气寂静了几秒,李惊浊再想起觉尘的面孔,突然胆寒起来。
“柳息风……”李惊浊转过头,脸靠柳息风近了一些,“我是不是不该答应他明天再去下棋?万一下棋下出个——”
“下出个充气娃娃来?”柳息风笑起来,“放心,他现在跟以前已经大不一样。自从被关了一个月后,我不肯再住在家里,他可能也觉得当时管我管过了火,加之他自己的一些愧疚,所以没有阻止。我很多年都当他不存在,直到后来他出了事,像是真的不存在了,我才发觉这么多年我当他不存在其实有一个前提:他还是得存在。”
山中夜晚清寂,只有间或几声夏虫之鸣。
柳息风低低的声音渐渐散开了,散到蚊帐外,出了屋子,散进山林间流淌的星河里。
身下的竹席沁得人周身寒凉,李惊浊蓦然间想起了父母的许多事,于是说:“下山以后,我要回去拿手机。久不联系,他们会担心。”
柳息风说:“明天先用寺里的电话报个平安。”
李惊浊想了想,说,“用了寺里的电话,他们会追问前因后果,反而更放不下心。电话还是回去再打。”
之后几日,李惊浊上午帮寺中僧人下地劳作,下午去觉尘那里泡茶聊天下棋,晚上和柳息风散步乘凉。柳息风手腕好些了,就为他吹笛。他夜里失眠,便听柳息风讲话,一直听到睡着。没有时间闲着独处,也便没有时间焦虑心慌。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快要到下山的时候。
已经站在山门前了,李惊浊还是没有赢过觉尘一局。
柳息风笑说:“苦练棋艺,下次再来。”
李惊浊耸耸肩:“也没有别的办法。”
两人正要下山,身后突然有人来唤留步,一回头,只见领他们上山的小和尚手上拿着一只牛皮纸信封。
“觉尘师父讲,这是这么多天为他泡茶的谢礼。”
李惊浊接了信封,见正反两面都没有字,便直接打开。
柳息风凑过来看,说:“我猜是相片。他这几年越发心软,大概还是舍不得为难你。”
李惊浊看向信封口,说:“比你猜的更好。”
柳息风好奇道:“快拿出来。”
李惊浊将信封中的东西取出来,只见是整齐排列在塑封中的两排底片,每排九个,从柳息风的周岁到十八岁,一张也不少。
“没想到他会留着这些。”柳息风看着那些底片,“他其实不止我一个儿子。我离家时质问过他,他在外面有那么多男人女人,凭什么我摸几只手就关我一个月。当时他没有回答我。后来他出家了,跟我通信,在信里讲起我的姓名,说是他一生写照。他给我取名时就预料到了他的后半生,所以希望我莫走他的路。”
李惊浊说:“你的姓名?”
身后山寺中忽起笛声,一听便知有数十年功夫,那笛和柳息风的不同,没有明媚,没有悠扬,也没有怆然,只有一种铁马冰河后的平静。
柳息风回望山门,久久未言,直到两人走至山脚,再也听不见笛声。

到了车上,车又穿过小路,上了大路,群山丢失在尾气后,柳息风才说:“他当时讲起我的姓名,说是……杨柳何曾息风雨。”
良久,李惊浊都在默念着那句话。可是念着念着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柳息风,你父亲或许有诸多身不由己,可你要是借这话去惹风流债——”
柳息风噗嗤笑了出来,低头看了一眼裤裆,意有所指:“医学生的手快得很,是吧。”
李惊浊转头看向窗外,嘴角勾起,说:“你清楚就好。”
柳息风看李惊浊那样子,心里实在喜欢,便毫无顾忌地在李惊浊耳边亲了一口。
李惊浊连忙看一眼反光镜,正好对上司机的眼睛,立马红着脸将柳息风推开,说:“靠这么近,热不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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