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可以工作和生活,但是谈到建立亲密关系,听上去就好像天方夜谭,就好像把一把枪贴上亮片挂到圣诞树上,或是把刀子洒了糖放在烤箱里烘一样,让人只想离这档事远一点。
一会时间,又凑过来另几位居民,谈起要办的艺术展,和新开的连锁店,于是这次可怕的寒暄花掉了三十分钟,热情的人们才纷纷散去。
林恩把手放下来,阿瑟冷着脸。
「她们可真有精力。」林恩说。
「我恨这里。」阿瑟说。
这明明不是什么友善的话,林恩却差点笑出声来。
克莉斯汀翻了个白眼,「说话委婉点,爸爸。」她说。
「我才不要委婉,你妈在也会这么说的。」阿瑟说。
「她在跟前时,连只母蚊子都不敢靠近你。」克莉斯汀说,「现在镇上的女人都认为你是公有财产。」
林恩笑出来,阿瑟转头瞪他。
「你知道你也一样吧,警官。」克莉斯汀对林恩说。
「我们两个公有的单身汉,去捞金鱼吧。趁我们还有时间捞金鱼的时候。」林恩说,「那奖品看上去不错。」
──他俩用一个勺子捞光了所有能捞的鱼,负责这摊的孩子看上去快哭了,他俩只好又把牠们全放了回去,还买了冰淇淋哄他。
阿瑟一点也不想玩两人三脚游戏。
可是克莉斯汀一脸期待地看着他,那位贵族风度十足的爸爸纠结了一番,叹了口气,去拿麻袋。
克莉斯汀在后面笑得一脸灿烂。
两个小女孩配合得很有默契,如果不知道,简直以为她俩是对双胞胎。林恩为女儿交到这么合得来的朋友高兴,当他看到阿瑟看她们的神情时,心里突然意识到,他那位死敌显然也是一样的。
他一个男人带着孩子,来到这么个小镇,不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事肯定并不容易。
后来林恩经常回忆起那次游戏,也许是因为他以前根本没有想到会和阿瑟有任何方面的肢体接触,即使有,也是打架那一类型──他甚至没法想象和他打架。这人看上去简直不会有任何肢体上的暴力行为。
想象中和他最近距离的接触,也就是在审讯室里,他坐在对面,瞪着那人,试图从这个嫌疑人身上压榨出什么,而对方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手指,隔着一张桌子,是两个极端的距离。
然后他抬起眼睛,用一副冰冷文雅的腔调说,「请问我能回去了吗,警官?」
但是现在,他俩在热闹欢快的园游会,周围还是年轻的主妇、学生和孩子们,林恩弯腰把他们的脚绑在一起。他们的腿紧靠着,触感是正常的活人拥有的温度和力量。
阿瑟一脸怀疑地看着他的动作。
「你知道怎么玩两人三脚,对吧?」林恩说。
「我在电视上看过。」阿瑟说,「但我最疯狂的想象中,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自己会去玩。」
林恩想起他看游戏时那副纠结的表情,是真的很不情愿,但在克莉斯汀那样的眼神下他什么都会答应,林恩是个父亲,知道那种表情和交流,那一刻他想,这家伙其实也是个不错的人。
「很简单,只要照步调走就行。」他说,看腕上的手表,「我们必须保持步调一致。」
阿瑟伸出手,专业地和他对表。
他俩一次也没有跌倒。
他们的手臂紧挨在一起,记得他舒展身体的力量和温度,记得他呼吸的次数和节奏,和他衣服布料的触感。
他们走的并不快,但第一名到达终点,一时被大家称为最有默契的家长。
我喜欢跟他合作,林恩心里的一个声音不情愿地承认,他的身体有着绝佳的协调能力,还有一种严格的自控感觉,而不是散漫和不经心的。
和他合作非常愉快。
他们赢得了奖品,两个巨大的毛毛熊,他拿着克莉丝那只白色的,而阿瑟拎着克莉斯汀那只粉色的,他那副疏离文雅的样子,一脸不情愿地拿着粉色大毛毛熊的样子真搞笑,但是,林恩想,却又十分和谐。大概因为他是个父亲。
中午的时候,他们已经把园游会里的摊子玩了个七七八八,积了比第二名高了五倍还多的分数,林恩提议吃点什么东西,下午继续玩。
阿瑟看着桌上的巧克力蛋糕,怀疑地闻了闻,然后不屑地把它放回去。
「我爸很挑食。」克莉斯汀说。
「放太多食用香精了。」阿瑟说。
「我觉得味道挺好的。」林恩说,一口解决掉一个蛋糕,这就是平时吃的蛋糕的味道嘛,但旁边的人一脸怀疑的看着他。
「那是什么!」有人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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