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杰在第一时间否决了容波出卖自己的可能性,那是因为他摸得透容波对自己的感情。可是对于苏文,他不确定。他看着苏文去扶王子卿,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隐隐地惊慌,苏文就像女娲补天时的五彩石,神奇地补上了自己心中的洞缺。可是这块石头若是有自己的生命,执意要离开呢?
杜杰不相信苏文会离开,只是本能地,他不安。就像很小的时候,他故作镇定地在机场眺望,可是那个入口,从不曾有熟悉的身影出现。那个时候,他就是不安的,他明知道没什么人会来,还是选择固执地等。
就像现在,他明知道会得出这么一个结果,还是要固执地开口问。
杜杰伸手去怀里掏烟,摸了一半,皱皱眉,又把烟塞回了怀里。
苏文拍拍杜杰的脸道,“你不是这么小气吧?今晚我做饭,别生气了,行不?”
杜杰看看苏文,点点头,苏文笑了笑,在他脸上亲了下,去冰箱里翻食物了。杜杰打开电视机,瞟了眼苏文的背影——不管怎么说,两个人还在一起生活,可能王子卿对苏文来说举足轻重,但杜杰知道自己在苏文心中也不是没有分量的。
杜杰很努力地忽略掉那丝酸楚。因为在他杜杰的身上,不能够表现出“脆弱”两字。他必须一直地彬彬有礼、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笑容完美,这是必须的,而在时间上,刻着的期限是一辈子。
大年初二,苏文一早就被季海的电话揪醒。他迷迷糊糊地接了,季海在电话那头,声音平静、无波无澜,“哥,杜杰在不?書香門第”
“恩,在边上呢,怎么了?”苏文揉着眼睛说。
“哦,你们来三院一趟吧,伍方可能熬不过几天了。”
季海平静地说完,平静地挂了电话。苏文愣愣地看了电话很久,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直到杜杰搂住自己的腰,习惯性地把自己拉到怀里时,苏文才幡然醒悟。
他一下子触电般从床`上跃起,用了半分钟时间把自己穿戴整齐,又去拉还懵懂未醒的杜杰。
“怎么了?”杜杰揉着眼睛问。
苏文把杜杰的衣服丢给他道,“我妹的电话,说伍方不大好,我刷了牙去车库取车,在楼下等你,你快点!”
杜杰也跟着清醒了,手忙脚乱地穿衣。
三分钟后,两人皆消失在尚开着暖气的小公寓,徒留满床的狼藉。
苏文很稳地开车,只是握住方向盘的指关节泛白。杜杰忽然覆住苏文的手,把一个信封塞进了苏文羽绒服的口袋。
苏文诧异地看向杜杰,信封里厚厚的一叠,信封口还带着仓促的折痕。杜杰却只是看着窗外,习惯性地想掏烟,又忍住了动作。
苏文道,“来一根吧,我也想抽。”
杜杰不做声,也没拿烟出来。苏文见他从昨晚起就一直沉默,叹了口气。心里纳闷,这人不是最崇尚自由吗?怎么如今也跟陷入情网的姑娘一样,问一些不具安全感的问题?
伍方躺在床`上,手腕和床单一个颜色,眼睛半睁着,手中攒着的,是季海的手。
伍方的妈妈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眼眶和鼻头都泛红,苏文和杜杰到了,她便起身去服务室倒茶水。
苏文拍拍阿姨的肩膀,把信封塞给她。
“阿姨,我知道这俗,可是咱们能尽的也就这点心意。只要还有办法,随便多少钱咱们都能帮忙出些。”
伍方的母亲却把信封退给苏文,看着面前的走廊道,“没有办法了,我们已经欠了许多人情,也还不起了。现在我只希望,他最后的这段时间能高兴些。你们来看他,我们就已经很满足了。”
杜杰抽出苏文手中的信封,一言不发地再次塞给老妇。
俩人关上房门,病房外传来隐隐的哭声。
苏文觉得心口跟压了块石头似的,调整了好一会面部表情,才走上前对季海道,“怎么样了?”
季海摇摇头,扯着嘴角笑了笑,“我没事儿。”她回头摇了摇伍方,“苏文来了。”
伍方眯着眼,他已经看不见东西了。
苏文凑到床头,小声道,“新年快乐。”
伍方慢悠悠地点点头,张了张嘴巴,嘶哑地“啊”出一声。季海及时阻止了他再讲话。
杜杰道,“都还没吃呢吧?我去买早饭。”
苏文看了看杜杰,杜杰上前摸了摸他的脸,转头走了。
季海没心思看俩人之间的猫腻,只是和伍方互握着手,十指交扣。“哥,自从放弃治疗后,他每天要注射三百多只曲马多,痛得脸都变形了,还得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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