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尹千阳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走近抱住尹千结,“姐,我是不是特浑蛋?”
尹千结说:“嗯,又浑又傻。”她拉着尹千阳坐在沙发上,然后拧了毛巾给对方敷脸,“爸今天喝多了,不然不会这么失控,而且爷爷又把话说到了那份上,等于添了把火。”
尹千阳点点头:“我明白,我不怕爸妈发火,就怕他们憋着难受,还怕他们不让我和小山在一块儿。”
尹千结忽然笑了:“你想没想过为什么家长会这种反应?”
“因为我俩都是男生。”尹千阳捂着半边脸,“要是千刀跟另一只小公狗那什么,我估计也挺震惊的。”
“还贫,我看应该再打重点儿。”尹千结说,“爸妈都是很开明的人,平时也不严肃,还喜欢逗着咱们玩儿。如果今天知道的是街坊家俩小子在一起,他们肯定只是吃惊,但不会像老顽固似的去批判什么。可现在当事人是你和小山,你们俩对他们来说都是最亲的孩子,所以除了吃惊,更多的就是担心了。”
尹千阳听在耳中,心里一揪,尹千结继续道:“这社会发展得有限,你俩又才十八,所以爸妈担心的东西太多了。还有一点,刚才爸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为什么话都不好好说就动手,因为他急切地想知道你们是闹着玩儿还是认真的。”
尹千阳仿佛看见了希望,脸也不捂了,攥着毛巾问:“确定了我们是认真的,是不是就同意我们的事儿了!”
尹千结说:“那我就不知道了,估计爸妈自己都还没想明白。”
聂家几口人回了隔壁,聂老没说什么,直接回屋休息了,进门前吩咐:“小山,给我倒杯水端进来。”聂维山立刻去倒了杯热水,端进屋后关上门,沉默着等聂老发话。
“你那店准备得怎么样了?”聂老捧着水杯坐在床边问。
“准备得差不多了,等货全一些就能找日子开业了。”聂维山靠窗台站着,问一句答一句。聂老“嗯”了一声,说:“以后无聊了我就去给你看店,耳记关了以后我还挺想的。”
聂维山说:“行,对面就是公园,还能听票友唱戏。”
聂老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千阳上体院的事儿也定了吧?”
“嗯,明年开春就能提前收到录取通知书了。”聂维山带上点笑,“爷爷,您还不说重点啊?”
“什么是重点?被人重视才算重点,我们这些家长说的话你们又不重视,那算什么重点。”聂老都快八十了,但今天这事儿发生的时候却最镇定,他感慨道,“我都是活一天少一天的岁数了,哪有劲头去跟你们着急。之前住院做手术,我什么都看开了,高高兴兴活着就行啦。”
“爷爷……”
“别打断我,我还有一句。”聂老解了手表,说完准备休息,“人不能只为自己高兴,必须也得考虑爹妈的感受,你爸浑蛋过就没资格说话,咱不管他,可人家千阳的父母太无辜了,所以不论多为难你都要咬牙受着,一两天也好,三年五年也罢,选了这路就不能怕难走。”
聂维山目光坚定:“我知道,我都准备好了。”
聂老躺下摆摆手:“回去吧,这几天都安生安生,你也别去找千阳,让他爸妈好好缓缓神。走之前再哄哄你三叔三婶,这些年他们俩也不容易。”
聂维山依言向三叔三婶连解释带认错,一副任打任骂的态度,聂颖宇在旁边帮着说话,兄弟俩总算把两位家长的情绪安抚得好了些。
从胡同离开已经是傍晚了,经过隔壁的胡同口时聂维山望了一眼,尹千阳家的大门关着,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一路上父子俩都没有说话,聂烽看不出生气,但更看不出高兴。
街上好歹人来人往能吸引注意力,到家后二人之间的气氛更加尴尬,聂维山换衣服洗澡,打开电视又关上,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爸,你什么话都没有想说的吗?”
聂烽拿着布擦打磨机,回答道:“我说了,我是个犯过大错的人,所以没资格教训孩子。况且我觉得你们这也不属于错误,更谈不上教训。”
他说完忽然停下,面上终于带了点难过的神情,“小山,我想听你说说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他以前从没问过,他不敢问,也没勇气听。
聂维山放松地靠在沙发背上,手中握着遥控器:“我在三叔三婶家过得挺好,就是心里总过意不去,平时经常去隔壁蹭饭,顺便跟阳儿互相抄作业。”
“每天早晨一起上学,从小学毕业到初中,又从初中到高中,前几天他还抱怨来着,说现在就他自己去学校没意思。”聂维山忍不住笑,“每回考试前我俩都摆个案子拜神,但是只有那么两次灵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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