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维山松口气,差点儿以为尹千阳考着考着打开了任督二脉。
步伐轻快许多,三阶直接蹦,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才发现对方没跟上,回头一看只见尹千阳伫立在台阶上,聂维山问:“怎么了,走啊,一会儿孜然味儿卖完了。”
尹千阳发着愣:“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聂维山压根儿没留意:“我叫你了?”
尹千阳跳下来跑到对方面前:“你叫我宝贝儿!靠!”
“靠什么靠,我那是内心害怕。”聂维山揽着尹千阳往外走,另一只手里掂着俩钢镚儿,“这就等于小宇考不及格的话,我叫他大哥,面对反常事物的反常称呼。”
买上干脆面往回走,尹千阳没吭声,把面掐碎了才撕开吃,吃的时候也是直接倒,三两口消灭干净,嘴角还沾着面渣,不高兴地说:“咸死我了。”
聂维山跟在后面乐,进教室前拽了一下尹千阳的袖子,问:“怎么感觉你有点儿失望啊?”
尹千阳找补面子:“我妈都没叫过我宝贝儿,我姐也是在打击我的时候才叫我一下,我他妈以为你是出于爱呢。”
聂维山哭笑不得,这时晚自习的铃声响了,他上前推尹千阳进教室,然后目睹尹千阳睡了整整一节课。
月考成绩出得很快,第二天下午所有科目的分数都判完了,放学前就把总分和排名发到了家长的手机上,全班五十个人,聂维山考了第三十九名,尹千阳考了第四十二名。
回家的路上气氛挺凝重,尹千阳抱着书包直心慌,说:“我光顾着抄阅读,答题卡落下三道题没涂,不然我就是第三十七名了。”
聂维山红灯的时候转身摸摸尹千阳的脑袋:“谢谢你救我一命,仙姨要是拿刀砍你的话,我给你送药。”
“你别说了。”尹千阳耷拉着小脸儿,眉毛一撇一撇的像是要哭,“咱们别回家了,三叔在家等你,我妈在家等我,咱们去找秦展吧,去他宿舍凑合一晚上……”
说话的工夫已经到了胡同口,聂维山挣扎着说:“要不吃完饭再回吧。”
他俩又在路边吃了碗刀削面,每人俩鸡蛋,跟吃断头饭似的。吃完回家,胡同口分手的时候那叫一个神色凄凄,还没凄完就听见白美仙在院门口喊了一句。
“尹千阳!立马给我回来!”
尹千阳在他妈的注视下往胡同里走,攥着书包带子的手心都出了层汗。聂维山赶紧闪人,走进隔壁胡同回家,进院门就看见三叔在院里坐着,小桌上还放着手机。
谁他妈发明的校讯通,真想弄死他。
一云胡同和二云胡同手牵手、心连心,三叔也仿佛和白美仙心有灵犀,聂维山坐在沙发上,三叔站在茶几前问:“你上课都认真听讲了么?先不说有没有听懂,就问你听了么!”
白美仙坐在餐桌旁,跟前是一脸丧气的尹千阳,她问:“你进了田径队就彻底不学习了?你是能冲出亚洲还是能拿奥运金牌?”
“每天的作业都保质保量完成了么?”
“课下预习复习都做到了么?”
“人家住宿生比你多学习几个钟头,居然还不知道抓紧!”
“学习好的都在用功,你还有心思想着玩儿!”
天色已晚,三叔和白美仙却精神抖擞。聂维山和尹千阳各自接受着拷问,从沉默是金到频频点头,最后再三保证才得以脱身。
散会前,三叔问:“千阳考了多少名?”
聂维山喜上眉梢:“四十二,还不如我呢。”
白美仙也问:“小山考了多少名?”
尹千阳马上解释:“我有仨题没做,不然比他靠前!”
“你俩就是臭棋篓子凑一堆儿。”三叔踹了聂维山一脚,“明天开始,下了学马上回家,不许在外面逗留,也不许去千阳家,你俩在一块儿什么都干,就是不学习。”
聂维山点点头:“知道了,不过我俩也没干什么……”
白美仙指示道:“明天起自己骑车子上下学,不然你们又跑着玩儿了,每天浪费时间,再这样我周末就给你报辅导班。”
尹千阳答应道:“别报别报,我们马上绝交。”
贫贱夫妻百事哀,零蛋兄弟也挺衰,两个人夹起尾巴变成了普通街坊,除了在学校能说上话,进了胡同就跟陌生人似的。
聂颖宇每天给聂维山检查作业,尹千结每天给尹千阳检查作业,就这么熬过了一星期,周末终于来了。
早上八点屋里传出了读英语的声音,尹向东乐道:“这位表演艺术家又开始了,拽着伦敦郊区的口音装勤奋好学,来回就照着一篇读,以为我们听不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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