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校的日子很轻松,他学汽修,聂维山学美容美发,没事儿的时候他就把对方的电动车拆了重装,或者聂维山给他烫头。
过了两年毕业了,他们拿着技师证回到了家里,尹向东和白美仙挺高兴,大手一挥让他们结婚。
那时候路口的超市已经不干了,他们把店盘下来,开了间美发店,聂维山在店里忙活,他在店门口修自行车。
傍晚收工,两个人牵着手往回走,他的手上有汽油味儿,聂维山的手上有啫喱味儿,但牵在一起就变成了爱情的味道。
寒来暑往,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折腾出来俩小孩儿,仔细一看居然是小胖和小眼镜。
“爸,我俩又考零蛋了!”
他和聂维山坐在石榴树和枣树下面,难得休息一天还要帮儿子改卷子,最后实在能力有限,无奈又心酸地说:“你们还是去问问小宇叔叔吧。”
尹千阳猛地睁开了眼,吓出了一脑门的汗,他抱着被子把汗蹭干净,心脏扑腾扑腾快要跳出嗓子眼儿。
他不要那样的未来!
修车子那么脏那么油,理发沾的到处都是头发渣,他和聂维山才不干!
“要不还是学烹饪吧。”尹千阳在黑暗中吸吸鼻子,幽怨地自言自语。
做了一整夜噩梦,早上醒来的时候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尹千阳丧失了活力,靠着床头又开始思考人生。
怎么思考都感觉无题,他觉得应该和聂维山商量商量,摸出手机按了拨号,刚响两声就被接通了,他懒懒地说:“过来写作业么,明天就开学了。”
聂维山在里面说:“等我扫完雪就过去,你先写着。”
“啊?下雪了?”尹千阳扔了手机下床,走到窗户边扯开窗帘就看见了白茫茫的院子。他也不换衣服,裹上羽绒服就往院子里跑,跑到树底下摇晃树干,怕雪把树枝压折了。
白美仙在屋里喊道:“把衣服穿好再出去,找感冒呢!”
尹千阳又跑回去,半分钟的工夫身上落了一层雪花,他一边洗漱一边抱怨:“这么大的雪,明天怎么上学啊。”
尹向东惊奇道:“你这想法很反常啊,以前不都是盼着下大雪放假么?”
尹千阳语塞,他现在坐立难安,感觉少上一天学就离技校更近一步。洗漱完套了双厚毛线袜,然后拿着铲子又去了院里,他要给枣树保养一下。
刚蹲到树旁边,抬眼看见聂维山进来了。
聂维山刚把三叔家院子里的雪打扫干净,两只手都冻得通红,他进院后直接去拿门后的大扫把,打算把尹千阳家的院子也扫扫。
白美仙急道:“小山快进来,让你尹叔扫就行,你别弄啦!”
“没事儿,我顺手就扫了。”聂维山笑着应了一句,然后从中间开始扫,几下就豁出条小路来。他转头看了眼树下蹲着的尹千阳,又笑着问:“怎么看着委屈巴巴的,挨训了?”
尹千阳握着铲子说:“我没睡好。”
聂维山扫着雪朝对方走去,然后俯身摸了摸对方的眼睑,说:“都有黑眼圈了,那你回屋睡会儿吧,我扫完给树保养,你别管了。”
尹千阳的棉拖鞋都被雪浸湿了,他身子一歪抱住了聂维山的大腿,心灰意冷地说:“我有事儿要跟你商量,关系到咱们俩的将来。”
聂维山以为他在出洋相,逗趣道:“咱俩的将来怎么样啊?”
尹千阳快哭了:“不太好……”
假期的最后一天,尹向东和白美仙在厨房忙活,天寒地冻的,于是准备了菌菇排骨锅和八宝饭。尹千结在房间写工作报告,只能听见手指敲键盘的声音。
院子里白茫茫的,积雪渐渐被扫成几堆,石榴树和枣树也被保养完毕。尹千阳藏在厚毛线袜里的脚又冷又麻,站起身时差点儿摔一跤,聂维山只好揽住他,把他扶到了屋门口。
两个人站在屋檐下看雪,尹千阳想起什么似的说:“吃完饭要不要去趟店里,后院儿肯定都是积雪,别把爷爷滑倒了。”
聂维山伸手接了片雪花:“三叔早上去了。”雪花融化变成水珠,他把水珠轻轻抹在尹千阳的下巴上,“别操心了,不是要商量未来么,吃完饭赶紧的。”
尹千阳眉毛一皱:“不是我吓唬你,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俩在屋檐下待到了午饭做熟,等餐桌摆好时才进去,香气在厨房和餐厅里弥漫着,聂维山干了一上午活儿终于觉出饿来,闷头吃饭什么话都没说。
白美仙问:“好吃吗?”
“太好吃了,我今天得吃三碗饭。”聂维山狼吞虎咽,把白美仙哄得特别开心,正啃着排骨呢,瞥见尹千阳的饭才下去两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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