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坟一共花了一个多月时间,琐碎的事情自然是余俞干的,余诚杰在其中做了总设计师,因他见识广,居然对风水也还有不少理解,然后不知道他到哪里去找的一个据说非常有名的风水先生,两人讨论着,在东山上对着水库的一个小山坡上看中了一块地,于是花了大价钱把那块地买下来了,这就把余俞母亲的坟迁了过去,其实就是一个骨灰盒子而已,余俞抱着那个骨灰盒子的时候,余诚杰心里其实也挺难受的,这个女人的好他都还记得。
而余诚杰父亲的坟地没有迁,只是将外面修得豪华了一番。
在乡下待了一段时间,余诚杰便也没有最开始那样大老爷了,虽然乡下馆子里的东西依然是吃不下去的,但是,总算不是那种任何时候都一副冷漠看不惯的神态了。
余俞为母亲迁坟那天还发生了一件事。
余诚杰许久没有见过他丈母娘家的这一家人,于是他们家的人一个都不认识了,自然,这一家人也认不出余诚杰来,毕竟,二十年对于人来说实在不是一段短暂的时光,余诚杰也许相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气质却是全然不一样了,而且相对于他的年龄来说,他看起来真是太年轻了,不会有人会把他往余俞的父亲这个角色上想,而且余俞对别人介绍余诚杰的时候也没有说过他是自己父亲,只说他叫阿凡,和自己一起回来的。
余俞回来了这件事并没有在乡里引起什么轰动,毕竟他只是出门闯荡的许多人之中的一个。不过,他为母亲迁坟,且是花了很多钱迁坟,这件事就引起了不少关注了,他的外婆那一家人也因此知道他外出打工回来了,于是便来找他,看到他有了钱就一个个地开始和他套近乎。
余俞对于亲戚其实是很看重的,小时候在外婆家里玩的时候虽然受舅舅家的哥哥姐姐们欺负但他也并不在意,而且还挺喜欢外婆家里,因为外婆家里比自己家里吃得好,后来渐渐长大,知道母亲艰辛,但外婆家里除了劝母亲改嫁之外并不给予扶持,他就开始对外婆那边的亲戚产生了芥蒂,到他母亲去世,外婆那边的人根本不来追悼,一切下葬事宜还是村长帮着操办的,他就彻底对他们心凉了。此时这些人看到他这衣锦还乡的架势便围过来了,他自然不会给予理睬。
他给了外婆那边的人几次冷脸,于是才有了他外婆大闹坟地的事情。
老太婆坐在女儿坟前怒斥外孙发达了有钱了就眼睛长在头顶了,一众穷亲戚都看不到眼里了,如此一番,只让外人来看些笑话罢了,乡里的人又有谁不知道这个老婆子是什么样的德性,余俞那二姨在一边帮腔,直说余俞忘恩负义,小时候她还抱过他,他家里没有米吃的时候还送过他家米吃,但现在他有钱了,便当这些亲戚不存在了,回家来也不去看望之类……
又说要把这些说给小梅听,让她在地底下看一下她的儿子到底是个什么德性。
余俞被他们搞得一个头两个大,余诚杰是在新坟那边守着,看老半天余俞都没有把他妈的骨灰盒抱过去,心急了便跑过来看,看到一帮子女人又哭又叫又骂的,全是说的方言,他听了一阵才搞明白怎么回事。
余诚杰看着那个老婆子,依稀是当年那个凶悍的丈母娘的样子,看他坐在地上边哭边数落,就冷笑了一声,道,“既然您觉得小俞对不住你们,小俞一向是孝顺懂事的孩子,别说他现在有钱了,就是没有钱,他一点坟地钱还是挣得出来,您老只要马上用,小俞要是钱不够,我还能想办法帮他凑一点,一定给您老修个风光的墓地,别说大理石的墓碑,就是墓碑上要镶金子,也去给您弄点金子来。”
余诚杰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只把那老太婆说得一口气憋着说不出来,几乎要晕过去。
老人家余诚杰都能够毫不客气,余俞他二姨自然是被更好地招待了。
余俞在一边听得脸都抽了两抽,在他二姨叫骂着这人是谁的时候,余诚杰看向余俞,余俞把脸转开了,就在他母亲的坟前,道,“他……
是我老板。这些钱都是他出的。”
听余俞说余诚杰是他的老板,且钱都是他出的,余俞他外婆家的人便也不闹腾了,是呀,只要好好想一想,余俞出门打工也没有几年,哪里能够钱多得花二十来万在给母亲迁一个坟上面呢,二十来万呐,在县上买一套一大家人住的公寓楼都只要十几万块钱。
知道原来钱不是余俞的,余俞他外婆家的人便就走了。
之后坟迁得还算顺利。
余俞跪在坟前磕头,余诚杰站在一边,之后点了香给她上了一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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