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脸色一白,身体微不可察地虚弱晃了一晃,闭闭眼睛,半晌,心平气和地:“夏昭时,你一定,要用这种话,来形容我吗。”
你非要用这种话来形容我,才开心,才满意吗。夏昭时,你到底,是怎么了。
夏昭时顿了顿,神情冷漠,无动于衷:“还有,最重要的,是我现在要的是他,而不是你。”
不再,是你。
你是我的,但我不要你,林烟。
恍惚间林烟脑中白光一闪,不知怎么地就突然想到了很久以前,他们第一次做爱的时候,自己抱着夏昭时胛骨高高凸起,热汗淋漓的后辈,凑近他耳边呜咽着低声恳求:“我是你的,我是你的……夏昭时,所以,不要不要我,可以吗?”
不要,不要我。可以……可以吗。
那个时候夏昭时是怎么回答他的?哦对……对了,那个时候,夏昭时跟本,就没有开口说话。他只是用力一挺将灼热尽数射进了自己的身体,而自己意乱情迷,竟可笑地误会了那是默认,那是回答。
这真是一个风情万种的笑话。
林烟无言垂下头去,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落出阴影,画成两道惊人漂亮的唯美扇形。过了一会儿,林烟嘴唇微动,声音很轻,恍若叹息:“你对我太坏了,夏昭时。真的,太坏了。”
“为什么要好呢,”夏昭时皱起眉不耐烦地打断他,“我说了多少遍林烟,你到底在期待什么?还在奢望什么?你不过,是我花钱买的婊子。”
并且现在,夏昭时连钱也不再花在他的身上,而换做别人了。对于夏昭时来讲,林烟连“婊子”都已算不上是,而只不过是,被利用完的废物一只。
这个时候的夏昭时简直就是对林烟赶尽杀绝,毫不留情,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都看得目瞪口呆,胆战心惊,不敢置信,难以相信。而这个时候的夏昭时自己,其实也并不十分明白,他究竟为什么会对林烟冷酷至此,绝情如斯。明明表面上,尤其是在公共场合,夏昭时始终努力维持着他那一副温文尔雅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翩翩绅士的良好形象──
直到后来他终于发现,他这个时候的反常,其实全是自己,抵抗沦陷的伪装。感情是不可抗力,而夏昭时那么聪明,面对它,却蠢得选择了一种,最糟糕的方法。
夏昭时的话在客观上不可避免地助长了Cecil的嚣张气焰。他长吐口气,笑容得意:“林烟老大……啊不对,不好意思,现在,你已经不是我们的老大了。嗯……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好呢?啧啧,你现在在【宠儿】,甚至连个排名都没有……连排名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话一出,在场很多人都不约而同皱起了眉,有点不太欣赏Cecil的为人。
林烟慢慢抬头。Cecil过来这么久,他终于舍得赏他一眼。
四目相交的瞬间,现场的火药味霎时浓烈。夏昭时看样子不打算行动,任由他们对峙。而他不动,其他人自然也就不好意思,更没理由先动。
其实这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里,除了一小部分人因为胆小怕事,猜不透夏昭时的心思,所以从头到尾都只打算观望不会出手以外,剩下的大多数人,都是向着林烟的。
Cecil却傻逼地误会了这一阵诡异的沉默,于是胆子愈发大起来,傲慢跋扈趾高气扬,得饶人处不饶人,喷出来的话极尽刻薄而又万分恶毒:“哦对了对了,我记得今天,好像是林烟哥哥你,二十九岁的生日,对吧?哎呀!居然不知不觉就要三十了呢!让我看看啊……嗯,果然呢,无论男人女人,这老了就是老了,啧,瞧您眼角,都有皱纹了。”
话音刚落,全场顿时同时响起了好大一片倒抽冷气的惶恐声。【宠儿】一向是林烟的阵地大本营,什么时候,他在这里,被如此地羞辱过。
这个Cecil,太狂,太不懂规矩,也太蠢,太不会做人了。
林烟深深看了Cecil一眼,竟然点点头笑了:“是啊,我是有皱纹了,”他大方地承认,但并不输阵,“不过放心,很快,你也会有的。”
而且,会比他的更深,更丑,更可怕,千千万万倍。
转头伸手,林烟找早已傻在吧台后的黄冶要了一杯烈酒。Cecil一看立刻笑得轻蔑:“哎哟,您这是要干嘛呀?是想要借酒浇愁,装疯卖傻呢?还是……想要借机泼我一身啊?啧啧,不会吧,林烟哥哥,你要承认我刚刚说的都是事实啊,就算你恼羞成怒,但这么不雅观的泼妇行为……哎,你气得连形象都不要了?”
“泼你?”林烟不置可否,尾音一挑不屑反问,慢慢将杯中的烈酒喝下肚中,然后倒置酒杯落在台沿轻轻一敲。他的手指极美,做的动作也够唯美。清脆一响杯子破碎,嘴口霎时就缺出了好长一截。林烟神情专注地低头看着那尖锐锋利的裂缝,微微一笑,一字一句,“我像那样的人吗。那也未免,太便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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