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假话。毕竟──
“最不想死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我林烟自己。”
被这样无可辩驳地一堵,黎唯哲欲言又止无话可说,唯有沉默,唯剩叹息。
快中午的时候,庄景玉匆匆回来。林烟能够接受这两人旁若无人的甜甜蜜蜜,腻腻歪歪,他无所谓,但接受不了庄景玉看着自己的神色表情。虽然他很清楚像庄景玉这样的老实人,根本耍不了贱,幸灾乐祸落井下石这样肮脏卑劣的人格离他很远很远,他此时此刻的一切全是发自内心出自实意;可这二货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脑子和情商啊!?难道不懂正是因为是真心实意所以他才更加接受不了!忍受不了!看不下去!好不好!?
最后终于受够,林烟连黎唯哲的面子也懒得给了,咬咬牙冲那傻瓜狂怒低吼:“庄景玉……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再拿这张脸看我一眼,就立刻给我滚出去!”
事实证明庄景玉的确是一个彻头彻尾,如假包换的实心眼儿孩子,被林烟这样骂竟也不觉得委屈,反倒更觉得,也只觉得,对不起,铺天盖地的怜悯同情一时涌起,脸上表情瞬间变得愈发精彩。黎唯哲扶了扶额,大翻白眼:这两个人,一个敏感到了极点,一个迟钝到了极点……实在是,让他相当无语。
方才跟庄景玉一同进来的还有一名护士,年纪颇大,见识也多,察觉出病房里微妙的剑拔弩张,便想打个圆场。她一边熟练地给林烟换吊瓶,一边笑眯眯地说:“小伙子,你很可爱嘛,昨晚上被送进医院来的时候,口中一直‘妈妈妈妈’的叫唤个不停呢。哦对了,还有一个名字,诶……好像,是叫夏……什么时的来着?呵呵,那是谁啊?是爱人吧。”
林烟一愣,缓缓眯起眼睛:“啊,夏昭时啊,”眸中光华流转,水波浮动,看不分明,忽然轻轻一笑,朝着黎唯哲的方向努努下巴,“喏,就是他。”
“……”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医院里都流传着这个两受争一攻的劲爆八卦。当然林烟凭着他相比庄景玉简直不要高出太多,双方根本就不在同一个重量级上的惊人美貌,以及身患绝症,柔弱病态的“先天优势”,赢得了医院绝大部分人的维护与支持;甚至还赚取了不少刚入医院的小姑娘们的宝贵眼泪……呃,此乃后话,不,此乃笑话。
新换上的药物让林烟昏昏欲睡,午饭只吃了一点点就再也吃不下去,倒床陷入深眠。这个时候的林烟,虚弱一览无余,被他们尽收眼底。不过黎唯哲至少还曾见到过林烟乞求他时的服软模样,但庄景玉可没有这等大好机会,以前光顾着被林烟欺负去了,见到的林烟全是那种飞扬跋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光芒万丈的,哪里曾见到过他像此刻这般,苍白憔悴,病魔缠身的狼狈模样。
眉宇间的难过渐渐无法掩饰,当然这个时候,也无需再掩饰。
黎唯哲凑近庄景玉,伸手揉揉他的发顶:“喂,你吃醋了吗?”
庄景玉困惑半秒,待反应过来立马狠狠瞪了黎唯哲一眼,气得差点儿没跺脚,指着黎唯哲的鼻子骂了:“你想什么呢!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吃醋?你到底把我庄景玉当成什么人啦!脑子里就不能装点儿单纯的东西吗?……混蛋!”
黎唯哲低低一笑赶紧投降:“好,好,你没吃醋,你没吃醋。可是,我吃醋了,是我吃醋了,行不?”面对庄景玉再次困惑的无辜眼神,黎唯哲心中一动按捺不住,直接扑上去亲了亲他的脸,毫不掩饰语气里浓浓的酸意,“如果,你再用这么心疼怜惜的表情,看林烟的话。”
“……”无语了。算了,庄景玉懒得搭理这不可理喻,牵强附会的醋坛子。
然而再看林烟一眼,那种世事无常的苍凉,生命脆弱的感伤,到底让曾有过相似经历,痛失双亲的庄景玉,心中猛然大恸,一时失神,忍不住红了眼眶:“可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知道,”黎唯哲一看亲亲爱人似乎要哭……这还了得!?立刻就受不了了,赶紧开足马力想方设法地安慰,“放心放心,没事没事的。不是都说祸害活千年吗?依我看,像林烟这种级别的祸水,怎么着,也该活上个万八千年,才对得起他的祸害程度吧?”
“你……”庄景玉想笑又笑不出来,憋了半天,最后也只能幽幽叹了口气。
他其实没有多圣母,但林烟事实上也没有对他做过,多少无法原谅的错。在庄景玉的印象里,林烟就算称不上是刀子嘴豆腐心,但也绝对不是刀子心,顶多,只是一条鞭子。一鞭下去的确会让人痛得厉害,但也最多,就是痛得厉害而已了。真正伤人肺腑伤天害理的坏事,林烟真的,做得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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