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正是“家”,本来的意义。
最初也最终的归途。它不是炫耀的存在,它是私密的幸福。天大地大你知我知,就足够了。
李一南被震得浑身一麻,深深凝视林烟许久,俊朗深邃的五官寸寸蔓延著一股无法言说的痛彻不甘。半晌,他忽然问:“烟烟,你快乐吗。”
烟烟,你,快乐吗。
李一南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麽会这麽问,反正脑筋一热就这麽问出口了。或许,他还怀揣著那最後一丝明明知道几乎不可能的微弱期待吗?更遑论那期待背後,还隐藏著一丝更加无法说出口去的黑暗罪恶。
林烟敛去笑意认真看著李一南:“我很快乐,”他回答得迅速,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一字一句,“然後呢?李一南。我快乐,所以,你不开心吗。”
李一南一怔。
林烟眼眸漆黑目光如炬,步步紧逼不让寸土:“我快乐,所以,这就是你堕落的理由吗?”
李一南心中剧震,手掌冒汗,口干舌燥,说不出话。黑暗龌龊的嫉妒心思就这麽被不留情面一针见血地说中戳破,其中的尴尬窘迫羞耻愧疚,实在无以言表,难以言说。
於是,效果达到了。
林烟眯了眯眼,趁热追击:“你以为我为什麽会一接到齐逸的电话,第二天就急匆匆地赶来找你?你应该知道我很懒,现在尤其懒。并且你更应该猜到,我非常不喜欢被人看到我现在的这副蠢胖样子。”
“但我到底还是来了,李一南。你以为,这是因为什麽?”
林烟微微上挑饱含深意,似有情又似无情的性感尾音,让李一南听得心脏噗噗狂跳全身大汗淋漓,心中激动无法遏制,难以比拟。
见他这样林烟笑了一笑,慢吞吞地:“当然,如果你硬要说,这是因为我林烟封建迷信,想为我肚子里的孩子积点阴德的话……好吧,我承认,这理由,也不是完全没有。”
李一南脸色一白。
“但它确实不是全部。”
瞬间李一南又加血重生了。
“我没有那麽冷酷,李一南。至少,没有你们很多人想的,那麽冷酷。”
林烟言尽於此。李一南觉得整个人就像在云端深渊来回漫步,坐了一趟极限跳楼机那般虚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脑子一会儿空空荡荡空白一片,一会儿又密密麻麻,丝缕不绝。他的心跳得仿佛下一秒就能蹦跃出来,可又毕竟害怕,毕竟忐忑,探出来又缩回去,犹豫难定,踌躇不前。
林烟直接给他答案:“当然我也不是什麽圣母。我很快乐不代表我希望全世界的人都跟我一样快乐。不过李一南你──”他坏心地停顿了下,微微一笑,语气柔软,目光真诚,“你是为数不多的例外。因为我希望你,能跟我一样快乐。”
饱受煎熬的心脏瞬间化成了一汩浩浩荡荡的无边春水,它终於自由,终於流动;不用再漫无边际地无端猜测,也无须再进退两难地痛苦抉择。
如果说这一刻的李一南还有什麽遗憾,那麽就是这一份快乐,不是来自於林烟的。
而林烟的快乐,也并非来自於他。
人本身并不圆满,所以需要相对的圆满。而林烟残缺的那一半,是被另一个男人牢牢握在了手掌心里,用余生,拼凑打磨,镶嵌契合。
巨大欣慰,而又淡淡苦涩的微妙心情。
林烟见状长长舒了一口气,打个呵欠,抬手揉了揉因为坐得太久而略有些酸痛发涨的腰(如果那还能叫腰的话):“好吧,可算是把你给劝好了,以後可别动不动就玩儿失踪了啊,我可没有耐心再来劝你第二次第三次……当然就算有第二次第三次,应该也不会再跟我林烟有关了吧?”想了想,他斟酌地说,“以前跟你在一起真的挺开心的,李一南。有机会……嗯,这样吧,再过不久不是就要过年了吗?啊,我说的是春节,不是元旦,你要是有空就来我家,叫上齐逸王远山……还有凌望,都可以,没干系,大家聚在一起叙叙旧打打牌,挺好的。嗯,对,打牌,这边的赌博太没意思了,都玩儿遍了还是觉得麻将最有意思,不愧是国粹。”
一说起自己的拿手好戏,林烟便不由自主地眉飞色舞,喜上眉梢。
释然心结不代表收回感情。眼看著如此可爱的烟烟,李一南心下依然无法自拔地沦陷一软,仍旧一如既往地宠溺笑了:“我们来是没有问题,不过……”他低头,表情为难地目测了下林烟的肚子,语气有些怀疑,“今年春节是在一月中吧?那个时候,你确定……你真的可以?”
林烟刚刚豪迈地一挥手表示自己没有问题,绝对没有问题──
“呃……”
肚子里的小家夥就极不给他面子地狠狠踹了他一脚!那力道之大,让林烟疼得脸色瞬间就变惨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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