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表情不变甚至头都没抬看也没看黄冶一眼。更别说搭他的腔回他的话了。
直到他终于喝完了那半杯马天尼,这才不冷不淡地站起身,打了个哈欠,声音听起来困倦而苦恼:“哎,又要去跟新人交代一声我最喜欢吃的那几样甜点品种了……真是烦啊。”
说着偏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黄冶,表情一瞬间变得十分懊丧:“你刚刚的意思,是我死去活来地爱上了班森吗?啊哈……不会吧!在你们眼中,我林烟的欣赏水平难道就这么低吗?”然后想了想,很好心地给黄冶举了个例子打了个比方,“这么说吧,我连你都懒得看一眼呢,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黄冶:“……”
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方林烟渐渐走远消失,缓缓没入滚滚人潮和光影深处的纤细背影,半晌,黄冶终于回过了神。抓抓头发面露苦笑:啧,一句话简直刺伤了多少爱慕者的脆弱玻璃心啊……林烟,真他妈的蛇蝎美人不假。
再说到班森。林烟当然没有刻意去找他,不过所谓“狭路相逢”又或“有缘千里来相会”,大概,说的也正是这么一回事儿。
一周以后的圣诞节,在S市有名的美食广场甜点一条街──准确来说,是林烟自从开始强逼自己吃甜品以来,就指名道姓,唯一认定的那一家甜品店旁的小巷子里,见到了失踪一个多月的班森。
其狼狈惨状已不用多做赘述。反正林烟居高临下地走到他脚边低头看了看,然后慢慢蹲下身去与他对视,良久,淡淡“啧”了一声,满脸认真道:
“知道吗班森,我第一次听见韩笑这么叫你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名字,真的好像狗。”
靠着墙壁,半坐在因为前几天下了雨,而显得异常冰冷的地面上的中年男人,身体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林烟见状顿时明媚地笑了, 上下打量他一会儿,忽然动手扯了扯那一条正松垮垮地挂在他的脖子上,既旧且脏,但仍旧看得出来当初买的时候定然是价格不菲的名贵领带──那动作轻佻戏弄,践踏轻蔑,毫无尊重可言,也正如,在拉一只小狗的颈圈。
“哎,不过当初好歹是一只还有狗粮可吃的看门犬,结果现在,主人不要了,就只能当一只流浪乞食的丧家犬了。哎,我早跟你讲过韩笑那个老家伙阴得很也贱得很的,结果你偏不信……你说这又能怪谁呢?”
班森的眼底蓦地淌过了一抹痛苦而愤怒的火光。
林烟不禁失笑。回头望了望就开在巷子左前方不远处的甜品店,再转头,便是一脸的原来如此和理所当然:“呀,怎么,这么说你不开心,觉得受了侮辱生我的气呀?啧啧,我说你舍得吗?嗯?你不是爱我爱得都要死了吗?不然你每天跟个望夫石似地杵在这儿干什么呢?嗯?哈哈!不就是为了等我来吗?不就是为了能再看我林烟一眼吗?不就是为了能再给我买块蛋糕吃吗?哎……怎么喜欢我的人一个二个都是这样啊,明明都已经爱我爱得发了疯成了狂了,但都还是不敢说呢……这到底是你们有问题还是我自己有问题啊……诶喂,你倒是快说啊,到底是不是因为这样啊,嗯?我痴情的小班班~~?”
握着领带的那一只手轻轻地一晃一晃,姿态轻盈婉转,笑颜绝世无双。于是愤怒从班森的眼中逐渐消失融化了,而痛苦,却只沈淀得更加痛苦。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怎么可能,还说得出话来。因为林烟刚刚所说的那么那么多,全部,就已经是他想说,和不想说的一切了。
班森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看样子,是已绝望地打算顺其自然,听天由命。
爱上林烟这样一个男人,只有两种注定的可能和结局:如果他不爱你,那么你就可以去死,而如果他爱你,那么他就可以,为你去死。
前者他愿意亲自送你上路,也无谓你有多痛多苦,而后者,哪怕前方刀山火海九死一生,他也都一路甘之如饴,在所不惜。
没有存在中间的状态,也没有属于中间的感情。
这就是林烟。
忽然,黑暗中,班森惊喜地感觉到林烟的身体慢慢凑近了自己的耳边,而他竟为这样注定只是糖衣炮弹一枚的接近触碰,很没骨气也不争气地,依旧那么无可救药地心跳加速,然后病入膏肓到呼吸暂停。
“明明不是我的错……长成这样明明不是我的错……”林烟的声音低沉,送入耳中,正宛如他的名字那样,炊烟嫋嫋,飘荡随风,“可是你们一个个都这样……都这样……知道么,这真的让我,很损阴德。”
班森诧异林烟怎么会说出这么一句封建迷信的话来。而且听那口气,竟还是真的异常的苦恼与虔诚。不是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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