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下、面?”夏昭时先是不置可否,一字一句地这样笑着反问回了林烟一句,然后随手点起一根香烟,慢慢走到前方占据了满满一整面墙的巨大落地窗边,往上优雅地侧身一靠。叼在嘴里忽闪忽现的橙色烟头和窗外霓虹闪烁夜色茫茫的万千灯火,交相辉映,光影错落,愈发衬得夏昭时的侧脸俊美无暇,纤毫毕现。因为夏昭时在人前总是那么一副严谨端庄的精英模样,所以他如今的这番慵懒姿态,就显得格外的迷人和性感。良久,只见他在幽幽往外吐出了一个缭绕烟圈的同时,也低声开口轻轻一笑,扔出了四个听起来漫不经心轻描淡写,然而其中意味却是不容反抗,斩钉截铁的的字眼:“呵……那不可能。”
其实林烟也觉得不可能。因为那种场面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浑身恶寒……不,事实上,是根本没办法想象才对。虽然以林烟的立场来说,他本来是应该是非常想看到夏昭时被虐的情景的,而且是虐得越狠越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如果现在非要让林烟真正地身临其境想象一下那幅画面的话,那么他只能无比惊奇地发现,对于这种事情,他竟然会产生出了一种仿佛与生俱来般的排斥抗拒,和一种绝对无法接受的厌恶反感。
或许这是因为,仅从目前林烟不过同夏昭时区区只有两次的见面接触来看,夏昭时在林烟心目中的形象定位,就已然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角色了。因此哪怕只是出于保存自己颜面自尊心这样的私人原因,林烟也实在没有办法想象,强悍如斯的夏昭时──无论是为了什么抑或又为了谁,但有一天,居然也胡心甘情愿地躺在人下敞开双腿,让别人对他的身体,纵情驰骋,为所欲为。
就像他不能接受,有一天,黎唯哲竟也会愿意为了庄景玉,而做到那样一样。那简直比当初黎唯哲没有选他而选了庄景玉这桩往事,还要更加令林烟觉得如鲠在喉,芒刺在背,无法释怀,也不能原谅。
抬起手重重按下遥控器然后啪得扔开,关掉了噪音吵闹的电视机,林烟窝在沙发凹处抱着双膝垂着脑袋,就这么安静沉默地想了很久,很久。神情安详,姿态美好,宛如陷在生命最原始的那一片深深海洋之中,等待出生的宝宝。
片刻后,林烟忽然一个挺身爬起,缓缓踱到了夏昭时旁边的几步距离以外,同样一屈膝一沈腰,斜斜倚靠上了侧边冰凉坚硬的窗面,双手抱胸定定注视着面前的夏昭时,好心地替他分析起了他目前看起来仍旧艰辛无比的爱情之路,以及他即将可能要面对的诸多尴尬窘境:“啧,看看啊,你不想被江臻上,江臻也不想被你上。那你……是要用强吗夏昭时?嗯……虽然我觉得以你的阴险狡诈来对付江臻,成功是绰绰有余的没错,但一次成功以后,你以为江臻会轻饶了你吗?我可不觉得江臻是那种被人做着做着就可以因做生爱的贱人啊。而且还背后有那么一个庞大的江家,就算和夏家原来的关系再怎么好,但在知道了这种事情以后,恐怕即便是不惜和你们夏家反目成仇,也是把你夏昭时给撕碎的吧。”
碎碎念地分析完以后,林烟无比可爱地冲夏昭时眨了眨眼,那得意得瑟的样子仿佛是在跟他说:哎,哥们儿,看起来,咱们俩还真是同病相怜,注定的失恋阵线联盟啊。
结果夏昭时听了,却只是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目光视线移动往下,冷冷斜睨了一眼林烟的两腿之间,然后嘴角就就好像电影慢镜头那样,缓缓往上勾出来了一弯意味不明的轻浅弧度。只是那笑容尖锐刻薄残忍恶毒,正如他下一秒字字句句,对林烟吐出来的话:“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吗林烟?对谁都可以献出身体,对谁都可以张开大腿,脑子里除了做爱就是做爱,而且还是一个只喜欢被别人干别人做,早就已经数不清到底是被多少人操过了多少回的烂货。”
“……”说实话,林烟现在已经对夏昭时那简直毫无征兆,偶尔心情一差便时不时冲自己张口喷过来的讥讽谩骂听到习惯,习以为常了。没关系,所谓的迁怒和泄愤嘛,他懂的。既然夏昭时不愿上自己,那他在自己身上花的那么多钱,总要买点儿实在用处吧。
于是林烟极无所谓地耸耸肩望天翻了个白眼儿,摊开手向夏昭时示意:没关系,您骂,您尽管骂,您怎么开心怎么发泄想怎么骂那就怎么骂。反正我受得住,而且也不在乎。因为你夏昭时之于我林烟,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夏昭时冷冷看了林烟半晌转而移开目光。忽然两指一并伸手夹下唇间火光,手指白皙修长,指骨清奇指节分明,粉白色的指甲简直被修剪得有些过分的整齐,安安稳稳规规矩矩,服帖在他每一寸冷漠无情的指尖里。又因为刚刚才洗了澡,水汽蒸腾氤氲,每一个指头都被洗出了一点微微的红润,莹亮有光,光泽动人。这种过分的干净配上其间不那么纯洁的火光烟气,竟反倒生出了一种,令人移不开眼,心脏狂跳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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