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明白自己还在渴望从杜佑山身上得到什么!
杜佑山坦然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带着讨好的笑容哄道:“好了宝贝,不是我不肯答应你,事情目前超出我的控制范围,出弓哪有回头箭?我就算答应了也真的没法帮忙。”
武甲别过脸,抿紧嘴巴,面上露出难以抑制的厌烦之情。他一度觉得杜佑山在某些方面比周烈好的多,虽然暴躁霸道,但至少是非观没有颠倒错乱,还是有一定的原则和底线。周烈就不同了,当年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劝周烈不要再贩毒,真的没法退出黑道,哪怕像条子龙那样去罩赌场和夜总会也好,可他们都是男人,各有各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根深蒂固,谁都无法撼动谁的。周烈对他阴奉阳违,他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不是他麻木不仁,只是因感情而盲目了,试问,又有谁有大义灭亲的勇气?
或许杜佑山也和周烈一样,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
而他面对杜佑山,也再次步入面对周烈的怪圈,他憎恨他们所作所为却无力阻止。
“好了,亲爱的,”杜佑山有些发憷,讪笑道:“我什么都听你的,只有这次我是爱莫能助,真的来不及了,我是真的真的帮不了。”
武甲沉默许久,重重叹了声:“杜佑山,柏为屿已经完了,接下来你要怎么整杨小空?”
杜佑山得意地一吊眼梢,“又是一条将死的蛇,我只需再添几棒……”
武甲呵斥道:“我让你到此收手!”
当老板的居然被保镖给凶得落花流水!杜佑山想发作,强忍下了,“你别管行不行?杨小空必须倒,他那一招开天眼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我总有一天会栽在他手上!”
武甲难得地凶相毕露,“你别夸大其词了!他才多大?他手上有几个钱?怎么可能动得了你?我告诉你,今天之前你干过什么无法挽回了,今天之后你再对那几个愣头青动手,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别怪我从中作梗!”
杜佑山一脚把茶几踢个狼籍不堪,毫不掩饰疯狗之态:“你他妈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啊?”
“我知道,”武甲平静地仰视着他:“我不想今后又有个人为了替杨小空求情,到我面前扎自己几个窟窿!我今天话撂在这里,你自己琢磨吧,你要继续整他们的话,把我赶走最安全。”
杜佑山像以往一样暴躁地把他摁在沙发上,扬起巴掌要打,手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下来,转个身,找不到其他活物可以殴打泄愤,便看到什么砸什么。
两个孩子在里屋听着客厅的动静,心惊胆颤地抱头窝在一起不敢动。
武甲从背后抱住杜佑山制止住他的暴行,轻声软语地说:“答应我吧,就算你不给自己留条退路,也请给杜卯和杜寅积一点德。”
于是,杜佑山屈服了,他整完柏为屿,正跃跃欲试地准备接着整杨小空,只可惜刚开个头,后面痛打落水狗的计划还没有付诸于行动,全在武甲的威逼之下撤销了。当然,他后来为这一时的耳根发软付出惨重的代价,悔之晚矣,商场如战场,打蛇不死后患无穷,对敌人手软的后果则是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
翌日,几个举办美展的相关文化单位包括美协为了表示清白,杜绝恶意炒作和买奖卖奖,一致默认婉拒柏为屿的任何作品参展,以儆效尤。这种情况有史以来第一次发生,算是艺术界的一件大事,不止艺术类刊物,连普通媒体也不知以什么渠道首先获得消息,大肆报道,连早间新闻都没有放过。
是什么,临门一脚将柏为屿踢进地狱?
杨小空的信。
信中杨小空以同门师兄弟的立场,大义灭亲揭露柏为屿画展的恶性炒作事件始末,证明了谣言的真实性,无中生有捏造恩师曹铜鹤老先生与柏为屿断绝师生关系,同时以古玩界两会会长的身份,请求美协肃清文化圈的败类,字句尖锐刻薄,摆出不踩死柏为屿誓不罢休的势头。
这封信原本应该只有美协和各个文化单位的一把手才能看到,偏偏不知是哪位“正义人士”实在看不惯“杨会长暗地里踩踏同门师兄的卑劣行径”,“偷偷”将信件影印本流传出来。
早上陈诚实去院里上课,见学院内宣传栏围得人山人海,他向来好事,嚷嚷着挤进去观看,看到宣传栏贴着杨小空的亲笔签名信。
而旁边贴的另一张公告,是杨小空的画入选画展补上柏为屿空缺的消息。
陈诚实震惊了,冲上去一把将信和公告扯下来,跑到杨小空班门口怒喝道:“杨小空,滚出来!”
杨小空完全蒙在鼓里,纳闷道:“陈师兄,你又玩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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