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特台边摆了一个取暖器,橘红色的光亮笼罩着狭小拥挤的房间,模特台上颜色各异的丝绸衬布泛着诡异的暧昧光芒,白左寒弯腰握住一块衬布的边角,想起来他们的第一次就是在这张模特台上,那时的小绵羊多笨啊,笨得让他不忍心使对方感到疼,心甘情愿让这个孩子气十足的小混账骑到自己身上。
他本想把杨小空摇醒,狂骂一顿甩头就走,可是看到对方轻皱的眉头,又舍不得了。他在杨小空身边蹲下来,近距离打量对方的脸——那双充满冷漠、仇恨、虚伪的漂亮眼睛不睁开,杨小空依然是很可爱的面团小绵羊。他凑近嗅了嗅,除了熟悉的气息,还嗅到一抹粉尘味儿,他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笨小子,储藏室里都是灰,你怎么逮着地方就躺啊?
杨小空的鼻息稳定,睡得很熟,他的眼圈下有浅浅的黑晕,似乎忙碌焦心的日子也让他累坏了。
白左寒轻轻吻了吻杨小空的额头,面前这张脸真的让他狠不下心,哪怕对方用这样卑劣的手段逼他放弃热忱的工作,他也无能为力,总不能反过来和狼崽子拼个你死我活。
他捏了捏杨小空的指尖,小声咒骂:“你这贱小子,我不欠你的。”
杨小空始终闭着眼,突然嘴唇一动:“白教授,小心我告你性骚扰。”
白左寒惊了一跳,很快平复下情绪,冷笑:“醒了还装睡?是不是很得意?”
杨小空眼睛不睁,懒懒地说:“只是不想看到你,恶心。”
“看到我恶心,被我亲就不恶心了?”
杨小空没回答,而是丢给他三个字:“你真贱。”
白左寒立起来,一脚把堆叠如山的衬布踹翻了:“谁贱?你给我起来!”
杨小空随手捞一把衬布兜头盖脸蒙住,“走开,我不想看到你。”
“遮住脸干什么?你也知道自己没脸见人了?”
“我告诉你我不想看到你!你有完没完?”
白左寒拿起柜子上的塑料水果砸向他:“我看你还能嚣张多久,贱小子!”再操起几本书接着砸:“你他妈拿本事出来和我斗!”端起一个石膏几何体,掂了掂,放下了,换几个塑料瓶继续砸:“玩这种阴损的招算什么玩意儿?”
杨小空窝在衬布里一声不吭,装忍者神龟,他在忍,忍着不要动手动嘴与对方发生冲突。夏威说的对极了,不要和不喜欢的人一般计较,不值得!自己必须强迫自己改变心态,不要再做无谓的幼稚行为!
“出来!”白左寒使劲一扯衬布:“杨小空,你欠我的!”
杨小空没应,他的眼里聚满了雾气,拽着衬布较劲——他对那个人又厌恶又难舍,不想看到对方,只要看一眼就会心烦得失控,不说恶毒的咒骂会憋死!
白左寒狂躁地一个人发脾气,摔东西,痛骂不止,最后累了,颓然地坐在模特台的一角,离杨小空远远的。
安静下来,默默感触这个小空间里的气息,有多让人怀旧就有多催人心酸,他们都想起来那年的耳鬓厮磨,全世界只剩两个人,心里是满满的幸福,眼眸流转、指尖相触,皆能感应对方的爱意,一句“我爱你”重复无数遍都嫌不够,屋里什么都没变,唯独人变了。
白左寒失神地坐了一会儿,自言自语一般呢喃:“面团,我欠了你还不行吗?我们重新在一起吧,以后我好好补偿你……”
杨小空终于忍不住了,他费力压抑的爱与恨混杂在一起汹涌往外涌——“滚!我不稀罕你这贱货!”
杨小空做好挨打的准备,等了半晌,没有等到白左寒的拳头,白左寒走了。
方雾有好几个月没有出现在白左寒家了,白左寒打开门,看到他老三老四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冷然问:“你怎么来了?”
方雾丢下遥控迎上来,满脸堆笑:“路过。”
“你去哪路过这?”
“呵,哈,”方雾干笑两声,“我特意过来看看你。”
白左寒绕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罐蜜桃汁,丢给方雾一罐,“你坐吧,我还有材料要写,不招待你了。”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方雾陪着笑脸:“写什么材料呢?”
白左寒道:“辞职报告。”
方雾的笑容僵在脸上:“啊?”
白左寒一口气喝下半罐冰冻果汁,冻得哆嗦,疲惫不堪地栽进沙发里:“你把我的生活全打乱了,你为什么要回来啊?”
方雾傻愣愣地看着对方。
白左寒又问:“你为什么要回来?”
没有回答,方雾面上的错愕逐渐化为无可奈何——为什么要回来呢?潜意识里不愿承认,他早已发觉他们回不到过去了,他纠缠不休的白左寒也不再是七年前他爱得要死要活的白左寒,可他不甘心,试问,谁能甘心?哪怕面前这个白左寒是一个他新认识的陌生人,或许也能重新了解、重新试爱、重新相守——他愿意努力!遗憾,对方爱的是别人,终日念念不忘着别人,他这份努力却显得多么龌龊卑鄙。
52书库推荐浏览: 恩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