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空问:“后来呢?”
“不知道,有一天他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哪里。”
“他画的好吗?”
“好,国画系谁都比不上。”
杨小空用手横捂着眼睛,掌心有暖暖的泪水在涌动,他问:“柏师兄,你的意思,也是叫我改行?”
柏为屿忙着推卸责任:“我什么意思都没有啊,你自己选,只是希望你选完后,过个十年二十年,你不会为今天的选择后悔。”他将下巴往工瓷坊一扬:“不说神经病吧,就说魏师兄,他是美术学院的怪人之一,他赚的钱没有千万也有大几百万,完全可以安逸的当个暴发户,可他到国外买些个破瓷烂铜回来,又变成穷教授了。你问他,值得吗?那个老愤青一定会说值得,而且值得做一辈子。”
杨小空若有所思地望着柏为屿,忽然乐了,“柏师兄,你说的话真的又废又没逻辑。”
晚上乐正柒放学回来,哀怨地看着杨小空:“小空,你怎么又成大萝卜了?”
柏为屿咬着筷子哼几声,替他答道:“他今天在阴干房里呆了一整天,能不过敏嘛!”
乐正柒怜悯地拍拍杨小空的肩,“搞的这么痛苦干什么?别学了嘛。”
杨小空苦笑不语。
“那是小空的事,不需要你管。”魏南河往乐正柒碗里夹青菜,“赶紧吃,吃完做作业去。”
乐正柒顶嘴说:“今天周五……”
“周五怎么了?”
“明天不上课。”
魏南河笑眯眯的,“然后呢?”
“后天也不上课。”
魏南河循循善诱地:“那你作业什么时候做呢?”
“可以后天下午嘛……”乐正柒声音越来越小。
魏南河一点也不动气:“这么说你今晚有安排咯?玩什么?”
“CS……”乐正柒叼着青菜的一头,用门牙没滋没味的啃了几下,声音小得不能再小,“我已经有一个多礼拜没玩游戏了,为屿载了新版本……”
魏南河做了然状抬头,冷冷地看着柏为屿,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噼里啪啦较量不休,杨小空在桌子下踢了柏为屿一脚,柏为屿忍气吞声地埋头吃饭。
魏南河转而和颜悦色地劝乐正柒:“作业先做完再玩,你刚开始念书,养成好习惯非常重要,知道吗?”
乐正柒吭哧吭哧的把青菜嚼进去一半,“哦。”
吃完饭,大家各忙各的去了,杨小空帮吴阿姨把碗筷收拾到洗碗池里,忙完后正要出工瓷坊,柏为屿迎面奔回来:“别出去别出去,外头不安全!”
两个人趴在工瓷坊屋顶,远眺过去,苍茫夜幕中,蜿蜒的山路上缓缓驶来一行车队,待车队驶到近处,一辆辆车在路灯的照耀下光泽清冷,弧线优雅。只见打头是布加迪威龙开路,跟着是四排加长林肯,第三辆是劳斯莱斯,后面押尾的是迈巴赫保时捷帕格尼悍马等等,最差都是辆捷豹,一水的黑色,浩浩荡荡往工瓷坊开来。
杨小空心惊肉跳地扯扯柏为屿:“柏师兄,这,开车展吗?”
车队慢慢停下,首位布加迪威龙车门开启,走下两位穿黑西装的男子,一左一右站定,接着,后排的车上陆续下来几十位同样衣着的男子,统一的面无表情却兀自凶神恶煞。其中一位弯腰拉开劳斯莱斯的中排车门,车上下来一位花白头发面目和蔼的老头。
柏为屿以手扶额,冷汗淋漓:“这哪是走后门?分明是威胁!是恐吓!”
魏南河站在木楼前不知所措,俨然也是一头雾水。
白发老头在黑西装们的阵队护卫之下步上台阶,走近魏南河,笑容可掬地说了几句话,紧接着同魏南河一起走进木楼。
杨小空扒着瓦片,疑惑道:“为屿,这到底怎么回事?”
“诚实的家长来了。”
杨小空想了足有两分钟,大惊:“陈师兄?”
柏为屿幸灾乐祸地说:“不懂了吧?上一届研三谢师宴斗殴事件听说过没有?”
“听过,怎么?”
“设计和我们纯艺斗了很多年,上一届我们研三的师兄们定的谢师宴会场被设计抢走了,我们本是去找酒店说理,不想设计的几个家伙过来挑衅,装雕的唐师兄见老师都还没来,就先动起手教训他们。”柏为屿一手支着下巴侧过身子,大有说书的架势:“我柏为屿是什么人?还没等唐师兄出手,我一个长直拳就把工业设计那混蛋的门牙捶断了!后来闹大了,我们油画系装雕系雕塑系漆画系陶艺系全上前线,除了国画和书法的几个温和派,其余个个英勇挂彩。他们设计也不好过,室内设计一个家伙被打塌了鼻梁骨,服装设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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