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佳希瞬间感觉心如刀割。
“小忧她很单纯,是唯一一个不求回报,只要留在我身边就开心的女孩。最开始时,她追我,我并没放在心上,以为她不过是小女孩心xing,对我的好感仅仅缘于我在地铁上帮过她一回,后来才了解她是真的想和我在一起,愿意为我付出一切。从以前到现在,我都不曾怀疑,她是世界上最爱我的女孩。”
“正因为这样,我不想再欺骗她了。我不够爱她,若是以前,我愿意和她继续在一起,努力对她好,陪她过一辈子,但现在我做不到了。关于这些,我和小忧都说过,我理解她现在的qíng绪,但一切并没有你们想象的严重,她未必是没有心理准备的,其实这些年,包括我和她都过得不快乐,说真的我每件事都束缚她,连她出去穿什么都要管,她也会生气,我们私下常常冷战。”
过佳希心里清楚,许亭彦只是在找一个合理的分手借口,真正的原因却是,现在他爱的人恢复单身,他那颗冰封多年的心跟着死灰复燃,于是不顾旧qíng,也不顾旁人的目光,再一次像十七岁的少年一般去追逐她。
而何消忧,说到底不过是整个故事中的一个配角,在他需要疗伤的时候出现,陪伴他走过低谷的人。
过佳希冷眼看着面前这个表明风清月朗,骨子里很jīng明的男人,除了愤怒之外更多的是悲哀,仅仅为何消忧悲哀吗?也不是,在这个故事中,他们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幸福的,他们都戴上了面具,就连何消忧也习惯扮演一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女友,好像只要那样演,就真的是那样了。
就在她什么都不想说的时候,忽然听到坐在身边的钟言声开口:“她和你在一起五年,这又怎么算?”
许亭彦皱眉,想了想后说:“感qíng不是买卖,五年是我们心甘qíng愿的,没有谁特别对不起谁,五年里我也付出很多,包括真心相待。你要算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算清楚,但作为男人,我一定会给予她经济赔偿。”
在他的认知里,感qíng观传统甚至是落伍的钟言声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不准备在这方面和他争论什么,没有意义,于是转回头看过佳希,诚恳地说:“我很抱歉。”
过佳希冷冷道:“你要分手就尽快,别拖延时间,gān净利落地消失在她面前,不要给她二次伤害。”
“这个没问题。”许亭彦答应。
气氛很不好,双方都清楚,许亭彦看了看时间,似乎也该走了,挥手招来了服务生,结了账后站起身,点了点头就朝门口走去。
“等一等。”钟言声喊住了他。
他转身,还没来得及问“还有什么事”脸上就被挨了一拳,他后退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钟言声,声音却很冷静:“你是在为谁主持公道?”
“没有为谁,我打你是因为看不起你。如你所言,既然当时很痛苦,为什么要拉另一个人陪你?你太懦弱了,连痛苦都要找女人分担。”
许亭彦表qíng僵住,片刻后伸手整理了一下衬衣的领口,和钟言声对视,没有qíng绪地说:“你打得好,我就是懦弱的人,你现在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我。还记得小时候外公对我们说的话吗?他说你长大后一定是做正事的人,而我很可能是会耍小聪明,钻研旁门左道的人。既然你一直扮演好人的角色,那我只能是一直扮演坏人了,我被你揍也顺理成章了。”
他说完转过头,加快脚步走出咖啡吧,甩门的时候有些使劲。
过佳希来到钟言声旁边,惊讶地说:“我没看错吧?你刚才真的大义灭亲了?”
“灭不了,只是揍他一拳出气。”
“你好帅。”
他反问:“难道你喜欢我动手打人的样子?”
“嗯,感觉是在惩恶扬善。”
“说得那么夸张,你以为是在演电视剧?我揍他只是因为听不惯他的那番言论,像是小时候,我们吵架了也会去打对方的脑袋。”
她忽然伸手抱住他的腰,抬起下巴对他说:“我也讨厌他的那番话,越听越觉得心qíng糟糕,还好有你在,我现在的qíng绪稳定了。”
是的,幸好有他在,否则她容易陷入悲伤的qíng绪,也会怀疑爱qíng是否真的夹杂很多不单纯的因素。
仔细一想,她喜欢的他,骨子里的一些传统观念在别人看来可能很刻板,在她看来很可爱。
她喜欢这样的他,有一个男人自古以来就有责任感和承担力,可以给她安全感。
世界在日新月异,偶尔包括人心,但是只要他不会变,她就不害怕任何变故。
不管许亭彦这个人如何,他在分手上倒遵守了和过佳希的约定,没有拖泥带水,很快和何消忧和平分手,彻底退出她的生活。何母知道后哭了一场,不知女儿的将来该怎么办,何父倒是硬气,说怕什么,我们女儿还年轻,不愁找不到好的。
何消忧出乎意料地平静,一滴眼泪也没有流,这样的qíng绪反倒让过佳希很担心。
唯一庆幸的是经过药物治疗,何消忧颅内的血块消散,终于可以出院了,这个事实让大家宽心了不少。
何消忧回家后,过佳希每天都打电话给她,和她说一些开心的事qíng,希望她能尽快从失恋的yīn影中出来。
挂下电话,她继续对着电脑忙工作。
过佳希最近的工作很忙,连续做了三个采访,在剪片室待到凌晨,苦中作乐的是看着采访稿时常会心一笑,这世上各种各样的人太多了,并不是都和她一样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拼搏,他们各有jīng彩,像是驯鹰高手、观鸟者、在海中和虎头鲨共舞的美女……都是热爱生活又有才华的年轻人。
她很羡慕他们的生活,不过,她也喜欢自己的生活,能有一份喜欢的工作,还有喜欢的人在身边,没什么可求了。
她默默地笑了,正好手边有一面小镜子,拿起来一看,发现自己从没有笑得这么傻过。
是不是谈恋爱的缘故?最近傻笑的次数有点多。
这天她照例在加班,中间接到钟言声的电话,他买了晚餐,开车过来送给她。
“你现在到了吗?等会儿我下楼。”
“没事,我给你送上去。”
她有些意外,他准备当众献殷勤?想一想就很甜蜜……
更没料到的是,钟言声不仅给她买了晚餐,还给她的同事带来了十几杯咖啡,亲自分给他们,简直令过佳希刮目相看,趁其他人不注意时她捏了捏他的俊脸,好奇地问:“你的qíng商好像增进不少,谁教你的?”
“这需要人教吗?人之常qíng。”
他话说一半,看见她的头发凌乱,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然后陪她坐下吃饭,顺便看一看她写的稿子,片刻后指出一个错别字,原来她错把“破釜沉舟”的“釜”写成了“斧”,她吃着排骨饭,顺手捞过一支笔给他,对他说:“你帮我再看看,有错别字就圈出来。”
他接过笔帮她修改,一路看过去,发现她写得很好,不仅通俗易懂,文字还有灵气,虽然时常附带吐槽,不属于他的阅读习惯,但一联想到她本人,觉得吐槽也可以接受。
他看完后说:“如果你写一个故事应该会很有趣。”
“你指小说吗?但是我能写什么题材?爱qíng吗?以你为主角?”她看看他,摇了摇头,“可惜你太闷了,有些没意思。”
他闻言伸手去挠她的腰,吓得她抱着碗跳起来,动作过于瞩目,周围低头做事的同事们看见了,都笑起来,有人打趣:“你们gān嘛呢?貌似很激烈的样子。”
“他摸我的腰。”过佳希大声地说。
林河川闻言说:“别抵抗,一抵抗就正中下怀了,作为男人会感觉更有趣的。”
他说完觉得有些不妥,看了看钟言声,抱歉地一笑,表示自己没有其他意思。
幸好钟言声没有介意,林河川松了一口气,暗想之前在酒宴上被他针对的事qíng,认定他是一个很会吃醋的男人,还是不要轻易去招惹,指不定又被他小心眼地报复回来。
“回来。”钟言声无视其他人有些意味深长的目光,伸手把过佳希拉回身边,像对待孩子一般地说,“坐下好好吃饭。”
等陆星楠和其他几个同事吃烧烤归来,看见钟言声在,难免进行一番盘问,问他们到底是如何互通款曲的,钟言声坦陈很早认识过佳希,大家听完“那些年的故事”后,掉头指责过佳希没义气,竟然知而不告。
陆星楠故意问:“钟工,你那时候就对佳希有想法了吗?”
钟言声直言:“那时候我确实对她有好感,但不敢想太多。”
“没撒谎?”
“应该没有,当时她在读高三,就算有想法,也不至于很过分。”
“那就是想过了呗。”
钟言声不再否认,淡淡地一笑。
等在回去的车上,过佳希追问钟言声在什么时候对她有过想法,他一开始不说,等过佳希问了很久后,他才承认有一次在车上帮她抹掉口红,忽然就想抓她过来亲一下,当时突如其来的想法让他有了罪恶感,也让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嗯虚伪的一部分,原来他也可以当面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心里却不一样。
过佳希眨了眨眼睛后说:“原来你那时候对我好是装出来的,其实在背地里打我主意。”
“如果当面表现出来,你早被我吓跑了。”他解释,“回家后把我拉入一个名为坏人的黑名单里,再也不会无忧无虑地跑来请教问题。”
过佳希思考了一夏,竟然蹦出一句话:“难道你就没想过,我很有可能会假装娇羞,再半推半就地顺从,最后猛扑回去吗?”
钟言声沉默,他忽然觉得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应该时常反省。
“叹气,你真的好迟钝。”过佳希摇头。
“佳希。”他放低了声音,“原来你喜欢我那样对你?”
“这个嘛……我随便说说的。”
她只是想调戏他一下,要是他当时真的对她做什么,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该躲避吗?
他缓缓收回手,心想还是不能急于一时,她本质是很单纯的,qíng感方面一片空白,想来对她用循序渐进的方式会比较好,她会心甘qíng愿地接受。
第二十九章
六月,豆豆中考前让钟言声帮他进行最后一次辅导,解了二十分钟的题,剩下的时间都用在鼓励上了。豆豆带着前所未有的信心迎接考试,考完的当天回家说感觉不错,就等好消息了,叔叔和婶婶听了很开心,准备等豆豆分数下来后就请钟言声来家里吃饭,过佳希心想到时候就告诉他们真相。
所谓的真相是她和钟言声在一起的事实,她还没找到适合的时机告诉他们,这和她自我纠结到现在有关。
第一次恋爱的人没什么经验,常常很矛盾,前一秒钟天马行空,希望全世界连拉丁美洲的土著都知道他是一个很帅的男朋友,后一秒钟万分谨慎,藏着掖着,不敢告诉长辈……真不知道是何时变成jīng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