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何消忧还是一个躲在角落里,别扭地捏着裙摆,不敢上前说生日快乐的少女,而棕发美女轻轻拨一拨头发,微笑间迷倒众生,连她们两个小女生都不例外,又何况是倾心邀请她来参加的大男生呢?
如果当时她们懂得一些爱qíng的门道,不难发现在棕发美女进来后不久,许亭彦也跟着进来,原来坚持守候在门口,漫长的时间只为了一个人,而在他chuī灭蜡烛,灯光重现后,第一个上前拥抱他的也是她,那么的大方自然,没有一定的感qíng基础是做不到的。以及,他在向宾客道谢后貌似随意地走向其中的一桌,实则是有明确目标,她身边的空位早已为他保留。
那个盛大的仪式不过是为了得到心上人的祝福,其他人都是配角,何消忧更是一个拿了号码牌的路人,无意中闯入,中途离场,没能有幸看见之后的那场求婚,以及许亭彦的一脸心碎。
关于这些,过佳希心知肚明,却不打算告诉何消忧了,毕竟已经是过去的事qíng。有些东西一旦“过去”便失去了任何意义,连同一切记忆都丢进垃圾箱就好了。
即便有些爱qíng的结果不尽如人意,让旁观者也同样伤感,但她相信对任何人而言都绝非是末日。因为钟言声说过,时间会让人忘记悲伤,就算是最笨的人,今天只忘记百分之一,明天再忘记百分之一,但总有一天可以全部忘记的。
这一天,过佳希和钟言声坐在一家明亮的甜品店,面对面吃一份大的绵绵冰,她忽然小声说了一句:“今天很幸福。”
“什么?”他似乎没有听清楚。
“吃绵绵冰好幸福。”她笑了,一边在脑子里搜索一边说,“同理还有白巧克力、樱桃慕斯、麦旋风、抹茶bào风雪和红豆华夫饼,吃甜的可以升高血糖,血液里都流着糖分,不幸福都难。”
这是一个月来,他第一次看见她如此没心没肺地笑,笑得像是一个没烦恼的孩子。
“还有喜欢吃的吗?全说了,方便我以后买给你。”他放下勺子,把剩余的绵绵冰都留给她。
“哦,还有一样也是很喜欢的。”她补充说,“就是那个名叫钟言声的坏男人啊。”
“我?你是说我的味道和那些你爱吃的甜食一样?”
“这位美少年。”她用勺子点了点他,做出垂涎之状,“你当真色香味俱全,看着让人食指大动。”
“那你今天想不想吃?”他懂得配合她的恶趣味,一本正经地问她。
她趁人不注意,站起来,脸贴过去亲了一下他,顺便把甜蜜的绵绵冰沾在他唇上,就在她准备撤离时,后脑勺被他的手按住了,他缓声说“别急”,gān净笃定的黑眸有一个正悄然席卷她的漩涡,她的心跳加速,任由手指抹去她嘴角的冰屑后延长了这个吻,让她躲不开。
一秒钟的接吻?有些糟糕。在他看来,做什么事qíng都可以讲究速度,但不包括和她之间的亲密。认真、耐心、专注是必要的,顺带着也提高一下她的水平。
第三十三章
夏末的荷花逐渐收拢,初秋的桂花初绽,一个炎热的季节过去了。对过佳希而言,这是她恋爱后的第一个夏天,总是有特别意义的。
虽然她和钟言声的工作都很忙,少有空闲时间,不能时时刻刻发短信,但是不见面的每一天肯定要聊电话。经常地,她困了,说了一半就睡着了,钟言声那边也不会挂断,直到她中途醒来,迷迷糊糊发现自己的错失,继续和他说话,他的声音温和如晚风,慢慢地贴在她的耳边,和她说悄悄话:“我知道你睡着了,因为听见你打呼噜。”
她心里总是很甜的。
虽然恋爱了,但完全没有影响工作,她变得更有能量了。某一次跟摄制组在外拍摄,碰上主持人急xing阑尾炎发作,临时送去医院,她就顶上了,手拿话筒站在摄像机前,调整好表qíng后鼓起勇气说出第一句话:“大家好,我是主持人过佳希。”
效果竟然出乎意料的好,她表现得很大方,行动自如,台词很顺,唯一的缺陷是面部表qíng过多,有些凌乱感,但经过后期的剪辑就几乎看不出毛病。
“佳希,没想到你很上镜啊,我突然在想,如果以后小娜有事不能来,你完全可以替代她,这样一来,还可以为摄制组省不少钱呢。”陆星楠哈哈地笑。
同事们都夸她上镜,她不免也有些自信心膨胀,开始期待节目播出的那天,到时候得让钟言声看一看自己。
结果在意料之内,钟言声说她在屏幕上非常漂亮,她可开心了,他还问她以后会不会考虑再出镜,她摇头否认,坚持幕后的工作才是自己的归宿,不会轻易改变角色,钟言声听了后说了一句让她有些想不到的话:“那我就放心了,其实我觉得你在镜头前笑得太甜了。”
“嗯?”
“没什么。”他风轻云淡地撇清了。
她老半天后才弄明白他的弦外之音,他是在担心如果她一直曝光,喜欢她的人会越来越多是吗?如此一来,潜在qíng敌会在短时间内呈几何级数增长……他小气起来真可爱。
热恋中的男女看待一些小事难免会呈现和智商不符的幼稚行为,钟言声这样智商的男人也不例外,想到这一点,她很开心。
可惜的是,十月钟言声要去外省的一个古镇做修复工作,暂定是一个月,这是临时接到的工作,过佳希听到这个消息时难掩失落,沉默片刻后说:“你放心去吧,我会等你回来。”
“如果能提前完工,我会立刻回来。”他向她承诺。
“不,你要认真一点,别赶进度。还有要记住,千万别在晚上开车回来,那样会让我很紧张的。”
他答应了,心里觉得她虽然平常有些孩子气,但一遇到正事却能表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如此善解人意,着实减轻了他的心理负担,他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工作。
出发之前的周末,钟言声买了很多食材来到过佳希公寓,想做一顿饭给她吃。中途,过佳希接到何消忧的电话,何消忧说自己在车上,想来她家找她聊天,她说没问题,不过钟言声也在,何消忧闻言打了退堂鼓,改口说换一天再来,过佳希忙说:“没事,你来好了,他做的菜可好吃了,你也尝尝他的手艺。”
挂下电话,过佳希和钟言声说了一声,钟言声说:“等会儿你们聊天,我就不打扰了,在厨房做饭给你们吃。”
过佳希伸手抱住他,头靠在他背上,慢慢地解释:“消忧分手后qíng绪一直很消沉,每天宅在家里连下楼都不愿意,她妈妈怕她会闷坏,私下打电话给我,请我多约她出去玩一玩,但是她每次都找借口婉拒,今天好不容易愿意过来,我不好意思拒绝。”
“我理解。”他说,“其实你不必向我解释,在我看来,女孩子的友qíng很重要。”
“真的?”
“我希望你身边多几个朋友,这样我不在的时候他们也可以照顾你。”
她默了默,知道他还在担心外出工作的时候她会不会好好过日子,这样一想,她也有一些伤感了,但为了不增加离别的愁绪,她笑着说:“你不在的时候,如果我需要帮忙就打电话给他们,他们会来的,还有叔叔和婶婶,其实能照顾我的人很多。”
“佳希。”他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她,“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开着,不管你有什么事,再小的问题都要及时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都说了一百遍啦!快剥鱼,我饿了。”她亲昵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用撒娇的口吻说,“我要吃柠檬鲈鱼,和上周我们去的那家餐厅做得一模一样。”
不一会儿,何消忧到了,天气不算很冷,但她穿得很多,还戴了一顶毛线帽,宽大的围巾遮住了半张脸,过佳希问她是不是感冒了,她说没有,只是最近很怕冷。
钟言声从厨房出来,大方和何消忧打了招呼,何消忧特别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打扰你们了。”
“别客气,你们坐下聊天,我去做饭。”钟言声说完回了厨房。
过佳希给何消忧泡了一壶热的红茶,和她聊了一会儿天,始终有些心神不宁,因为记挂着在厨房忙碌的钟言声,想了想还是对何消忧说:“你先一个人吃点零食,我去厨房帮他。”
她很快溜进厨房,何消忧若有所思,几分钟后起身,轻轻走到厨房门口,便有幸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钟言声炒好一盘热菜,过佳希想先尝一尝,钟言声持筷子夹了一块喂她,她刚碰到就喊烫,他竟然就此收回手,亲自chuī了chuī,然后再喂她。她吃完后伸手抱住他,似乎说了一句俏皮话,他低头告诉她:“如果你乖乖听话,我回来后有奖励。”
“钟老师要奖励我什么?一朵小红花还是一颗糖?”
何消忧愣怔,许久后发现自己的行为和偷窥没有两样,赶紧移开目光,轻手轻脚地回到桌前,垂下眼眸,一种忧伤从心底爬上来。
这一天,钟言声比较早回去收拾行李了,何消忧在过佳希的挽留下答应在她家过夜。等过佳希送走钟言声,蹦蹦跳跳地上楼,看见何消忧坐在沙发上发呆,她赶紧过去和她聊天。
聊到钟言声的时候,何消忧不无羡慕地说:“他对你真好,感觉就像是把你当小孩子一样在宠爱。”
“是吗?”过佳希心里很甜,也不否认这个事实,“可能是他以前做过我的家教吧,所以总把我当小孩看,事事不放心,样样都要叮嘱。”
“这样多幸福,很多人都求不来。”
过佳希察觉到何消忧的语气很伤感,鼓励她说:“相信我,你也会遇到这样的人。”
何消忧没接话,陷入沉默,过佳希见状转移话题,讲了一些工作上的趣事哄她开心,等时间过了九点,她们决定早早地睡觉了。
不知睡了多久,过佳希醒来,揉了揉眼睛发现身边没有人,立刻清醒了几分,下chuáng去找何消忧,幸好她就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消瘦的人影融合在月夜里。
过佳希走近才发现何消忧点了一根烟,正在笨拙地吐烟圈,她皱了皱眉,伸手取过何消忧手里的烟,丢在一边,回去客厅取了一条毛毯,再帮她盖上,小声地说:“想欣赏月色没问题,我陪你啊。”
“月色?”何消忧抬起头,后知后觉地发现今晚有月亮,“刚才只顾着尝烟的苦味了,外面有什么都没注意,还好有你提醒,否则错过这么漂亮的月亮很可惜。”
过佳希在她对面的小板凳上坐下,看着她,单刀直入地问:“消忧,你打算什么时候振作起来?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我不知道。”何消忧实话实说,“最近觉得人生很没意思,过去五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gān什么。现在感qíng失败了,工作也没有,身体越来越差,还要靠爸爸妈妈养着,有时候想一想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至少不给人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