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骏驰握紧了拳头,咬牙道:“总之是我对不起瑾瑜,等风头过去,我会给他找个得道高僧念经超度,争取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
李哲忍不住嘲讽出声,语带鄙夷地反问道:“别自欺欺人了!安骏驰,用你已经被这杀人凶手迷昏了头的脑子好好想想,连尸身完好,入土为安都做不到,你让瑾瑜怎么投生个好人家?他不化为厉鬼,找你们两人报仇雪恨,就算是心胸宽广了!”
安骏驰总归是心虚,被李哲这么毫不客气地戳破,更是恼羞成怒:“你别胡说八道!”
李哲愤愤不平,有心想要再对安骏驰说几句戳心窝子的话,可一看安骏驰满脸决绝无畏的表情,就觉得这人已经被鬼迷了心窍,多说无益,只是可怜了安瑾瑜,死得这么惨不说,就连死后也不得安宁。
毕竟是互相熟识的人,看到安瑾瑜形容狼狈地倒在血泊当中,死不瞑目,李哲实在是不忍心。安家与李家,世代交好,李哲跟安骏驰从小玩到大,感情深厚,他没有兄弟姐妹,曾经还羡慕过安骏驰有两个弟弟,一个聪明伶俐,一个乖巧懂事,可是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安骏驰竟然能对自己的亲兄弟这么狠心。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李哲替安瑾瑜感到不值,更替他感到难过,心里堵着一口气,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幽幽发问,道:“安骏驰,做下这种事后,你晚上还能睡得着吗?你都不害怕睡着了会做噩梦吗?”
安骏驰抿紧了唇,没有回答,脸上的表情愈发严肃。下定了决心之后,再不迟疑,直接拎起旁边的汽油桶,开始往安瑾瑜残破不堪的尸体上浇去,泼洒汽油的动作毫无章法,由此也可以看出他此时的心烦意乱。
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李哲没办法阻止,也不忍心再看,只好果断地背转过身,眼不见为净。
淋完汽油过后,安骏驰顺手扔开了手中已经空掉的汽油桶,蹲到了安瑾瑜的尸身旁边,从裤兜里摸出了香烟和打火机来,然后,颤抖着手,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微弱的火星闪了一下,香烟被点燃了,安骏驰低下头来,凑过去狠狠抽了一口,烟雾缭绕中,安骏驰一贯凌厉的丹凤眼更显无情,他的神态也是无悲无喜,仿佛即将被毁尸灭迹的对象不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不,即便面对的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也没几个人能有条不紊地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这样的安骏驰,也不知道是绝情,还是深情。
念及此,李哲微微转过头去,不着痕迹地看了杀人凶手程阳一眼,只见对方一脸心如死灰的表情,脸色比死掉的安瑾瑜还要难看。
真是奇了怪了!大仇得报,不是应该欢喜鼓舞,乐不可支吗?怎么程阳一副万念俱灰,生无可恋的表情,难道是在担心以后会不会东窗事发?其实程阳大可不用担心,以安骏驰对他的一往情深,和矢志不渝,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护他周全,程阳担心的事,根本不会发生。
不疯魔,不成活。
程阳也好,安骏驰也罢,都是不折不扣的疯子,李哲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看不懂这些人了。
抽完了最后一口烟,安骏驰猛地站起身,随手扔掉了指间的香烟,那些洒落在安瑾瑜身上的汽油瞬间就被点燃了。
火,熊熊燃烧,一片炙热的红火中,印着一张张神态各异的脸。
安瑾瑜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他已经死了,彻彻底底地死透了。
迎着李哲缓步走来的安骏驰面无表情,一贯凌厉的双眼中更是充满了果决,不过抽一根烟的功夫,心理素质强悍的安骏驰已经做好了打算,下定了决心,他从容不迫地走到了李哲的身边,伸出冰凉的右手来,轻轻拍了拍李哲的肩膀,认真托付道:“我先带程阳回去,收尾工作就交给你了。”
然后,不等李哲回答,径直走到程阳的身边,伸手将人抱进怀里,动作小心翼翼,满眼都是疼惜。
总归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兄弟,李哲纵使是万般不满,也不得不站出来替兄弟收拾烂摊子,不过他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转头看到安骏驰一副护心肝宝贝似的护着程阳,李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躺在地上尸骨未寒的安瑾瑜,没好气地厉声斥责道:“安骏驰,你就算是要走也不必急于一时,不妨留在这里,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看清楚,你弟弟他可是死,不,瞑,目!”
安骏驰充耳不闻,护着程阳,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又冲进来一个衣着华丽,气质温婉的贵妇人,迎着熊熊燃烧的火光,跌跌撞撞地走来,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英俊挺拔,气度不凡的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安瑾瑜为数不多可以托付性命的至交好友,卓家大少爷,卓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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