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振林知道白振鸣这些年之所以乖乖呆在国外没有回国,不是因为他甘心为白家牺牲,而是被迫于白老爷子的态度qiáng硬,以及他手中没有当年事件的证据。自己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对他的xing格可以说是十分的了解——白振鸣从不打没有把握的战役。
所以这次回国,他绝对是有备而来,再加上资料突然不翼而飞,那这件事是谁gān的简直就是昭然若揭了。
白振林可不认为白振鸣找到这份资料以后会私下毁掉,以他对白振鸣的了解,他应该会通过某些渠道向军部递jiāo这份资料,好报自己当年不小心将他打残之仇。
想到这里,白振林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看来白振鸣找白奕辰不是没有原因的,最近自己要提防沈家有什么动作了,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试试阻止白振鸣报仇。
他清楚的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是绝对不能在白振鸣面前出现的,所以,现在他能够依靠的人,就只有他们的父亲白启宏了。
于是,在父子俩商议过后,白振林便动身去了部队,准备应付可能将要发生的变故,而白老爷子则给白振鸣打电话,要求他回老宅一趟。
白奕辰本以为白振鸣不会回去,可没想到,白振鸣沉吟了一下,便答应了白老爷子的请求,而且他拒绝了白奕哲的主动陪同,一个人回了白家老宅。
再次见到阔别了二十几年的父亲,白振鸣并没有想象中愤怒和心痛,相反,他的qíng绪极为平静,而白老爷子看着自己面色苍老,形容憔悴的二儿子,则老泪纵横,十分激动。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白老爷子拉着白振鸣仔细的询问他这二十几年来的生活qíng况,白振鸣心中虽然觉得讽刺,但是嘴上却一一作答。尽管白家给与他优渥的条件,但是一个残疾人带着襁褓中的婴儿,独自在异国他乡,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白老爷子听后,忍不住又是一番悔恨流泪。
随即,白老爷子话题一转,便说起这些年自己和白振林撑起白家的不易,说起白奕扬的惨死,白奕辰的不孝,话锋一转,便开始不着痕迹的向白振鸣提起当年那份资料的下落。
白振鸣见父亲如此表现,突然间觉得心灰意冷,也没有了再与他周旋下去的兴趣,他看着身体康健,满面红光的父亲,淡淡的道:“那份资料,现在的确在我的手里。”
白老爷子闻言一愣,然后放下心来——儿子既然能够对自己说实话,就说明一切还有的商量。
所以他紧紧的盯着白振鸣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是打算……?”
白振鸣没有回答白老爷子的话,而是反问道:“对这份资料,父亲有什么看法?”
白老爷子用哀求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儿子,动之以qíng道:“振鸣,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我也一直在尽力补偿你。可是你毕竟是白家的人,我当年那么做也是为了白家。你能不能看在我已经行将就木的份上,不要再将当年的事qíng翻出来,不要让我看着一手撑起的白家就这样垮了,不要让我这么大年纪了还死不瞑目,算我求你了,行吗?”
白振鸣目光直直的看着白老爷子,在心里默默的咆哮:你不想死不瞑目,那我的战友呢?还有那些被白振林亲手杀死的队员呢?他们到现在不是也死不瞑目吗?这就是我的父亲!他眼中没有亲qíng,只有所谓权利和地位。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他压下心中小小的失望,平静的看着白老爷子,道:“你放心吧,我是不会把这份资料jiāo给军部的。”
白老爷子闻言心中大喜,然后他认真看着白振鸣的表qíng,确认里面没有一丝撒谎的意思之后,便有些犹豫的开口道:“振鸣,你这次回国……是不是就不走了?”
白振鸣闻言,有些嘲讽的在心里冷哼一声,嘴上却答道:“不,我过些日子带小哲去趟榆林县,看看他爸爸的坟墓,然后还会回去。”
白老爷子闻言彻底放下心来,随即,他对白振鸣道:“我听说,你现在住在奕辰那里?不如你在京城这段日子就回老宅来住吧,毕竟这里才是你的家。”
白振鸣听得心里发冷,他很清楚,白老爷子之所以会邀请他回来住,绝对是监视之意大过父子之qíng,于是他婉拒了白老爷子的邀请,离开了白家老宅。
在转动轮椅背对白老爷子的一瞬间,白振鸣的唇角则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他是承诺过不会把这份资料jiāo给军部,可是他没说不把这份资料jiāo给别人。
所以,不要怪我,父亲,白家风光了二十几年,也该够了。所以当年你和白振林欠下的债,也到了该清算的时候了……
就在白振林为白老爷子传来的消息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高远也得知了一个对他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的消息——南郊地皮由于政策变动,天朝要收回使用,不过作为竞标成功的远成集团则会得到补偿。
高远一听之下彻底傻了眼:自己与翌辰集团竞争这块地皮已经一再提升投标价格,而且为了此事,还欠了银行不少贷款。他本想利用这块地皮开一个豪华的别墅小区,盖过碧水云居的风头。谁知道这个政策一出,自己所有的投资全部打了水漂。虽然天朝会给补偿,但是同自己的竞标价格想必,无异于九牛一毛。而这样一来,自己不但倾家dàng产,还得背负巨额贷款,这简直就是把他往死路上bī啊。
他咬牙切齿的后悔: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和白奕辰抢这块地皮,是不是现在面临这样的境地的,就是白奕辰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心中一动,这次的事qíng,该不会也是白奕辰给自己下的套吧?可是他现在没有闲工夫去想这些,因为即将闻风找上来的债主,便足以让他忙的焦头烂额了……
等待的日子,对于白振林来说很难熬,他整日坐立不安,每次电话响起的时候,心中既恐惧又期待,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而对于白振鸣来说,则正好相反,眼见多年的愿望就要达成,他整个人最近心qíng很好,看上去比刚回国的时候jīng神了不少,而且自从他从白家回来之后,陈安在白老爷子的吩咐下,也来到碧水云居,以帮老爷子照顾他为借口在白振鸣这里住了下来。
白振鸣虽然知道白老爷子本意是派陈安来监视自己,但是昔年战友yīn错阳差的可以有一段时间共处,让他觉得十分开心,于是他便借口要与老友叙旧,让白奕哲和安士朋不必陪伴自己。
白奕哲和安士朋对于被白振鸣“嫌弃”只能报以苦笑,于是在白奕哲的提议下,安士朋带着他去参观安然的诊所,而且在千年堂巧遇了正好前去找小孙子聊天解闷的唐老爷子。
直到此时,安士朋才明白了为什么白奕哲的命运会与前世不同。因为他依稀记得自己在抗战时期的战场上,曾救过濒死的唐绅元,因此导致了唐家在京城的崛起,张家的覆灭,以及白家的幸存。而白奕哲被白振鸣收养,这才导致自己在榆林县没有等到爱人。
令他哭笑不得的是,改变历史的人,正是他自己。
唐老爷子对孙子突然冒出的这个“师兄”非常的感兴趣,再加上他长得特别像自己昔年的救命恩人,于是便态度十分和蔼的与他攀谈起来。安士朋虽然年轻,但是他的阅历不知道比唐老爷子深多少倍,再加上他知道安然是他的孙子,因此对他更是有心jiāo好。
于是,一“老”一“小”聊着聊着简直相见恨晚,最后竟然拿出围棋,捉对厮杀了起来,而同样喜欢下棋的白奕哲则安静的坐在一旁观战。
这种qíng况让安然有些哭笑不得,他看得出来,白奕哲是个非常温和安静的人,而且对安士朋似乎也心中暗生qíng愫。于是他曾经私下里偷偷的向安士朋打听,两人进展到哪一步了。
安士朋偷偷地往几人住的房子指了指,道:“我俩之间倒是比较顺利,只是白叔叔那里,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应该是比较抵触的。”
自己都能做人家祖宗了,还张嘴白叔叔闭嘴白叔叔的,师父真是……
安然暗暗在心中吐槽,嘴上却给“师兄”出主意道:“要不然你可以帮白叔叔看看腿和腰,如果他的病能治好的话,说不定他心里一高兴,就同意你和‘师嫂’的事qíng了。”
真不愧是自己的徒弟,说话做事还是想着自家人。安士朋闻言满意的向安然笑道:“这个我早就想到了,你以为我和你师娘是怎么认识的?他那么内向的人,如果不是我自告奋勇的去给他父亲看病,估计就是再耗个一年半载的,也很难让他主动跟我说话。”
安然闻言,突然问道:“师父,你是真的打算一辈子当我‘师兄’?你事qíng,就不打算让师娘知道了?”
安士朋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道:“不了,有些事qíng,还是我一个人背负的好。小哲很简单,而那段历史对他来说太过沉重了。我不想让他心里又包袱。”
他见安然用似懂非懂的眼神看向自己,便岔开话题道:“至于治病的事qíng嘛,我和他父亲已经达成了共识,等这边的事qíng了了,回到国外后,我再开始给他治病。”
安然闻言大吃一惊,随即有些不舍的道:“那也就是说,你很快就要出国去了?”
安士朋点头道:“是的,小哲的书还没有念完,而且我还有个项目要研究,如果完成了的话,会造福很多人。”他见安然沮丧的低头不说话,便心软的摸摸他的脑袋,道,“你别难过,只要那边的事qíng一完成,我们就会回来,而且这段日子,我会尽量来千年堂帮你的忙,好不好?”
好!师父愿意出马,有什么不好的?
有了安士朋这句话之后,安然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他想想白奕辰最近心qíng似乎不太好,gān脆以不打扰师父和师娘培养感qíng为由,利落的将诊所丢给安士朋代管一阵子,自己则每天琢磨做些美食,中午开车去翌辰集团给白奕辰送爱心午餐。
安士朋对自己徒弟耍赖的xing格早已了如指掌,见他想要偷懒,便也只是笑一笑,就同意了下来,好在白奕哲也是学医的,整天陪他待在诊所也不算无聊。
于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白振林终于等到了自己升职的调令,而同时,两个面色严肃的军人也站在了他面前,面无表qíng的道:“白司令,军部有桩二十几年前的旧案,需要您协助调查,请配合我们走一趟吧。”
白振林看着面前两个高大的身影,眼前一阵发花,他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一切都完了……
第86章
由于当年的旧案涉及白家和单家,所以白振林被带走之后,单家也同样受到了军部的责问。而因为单老爷子眼看时日无多,所以侥幸逃过一劫,而单斌却被以“协助调查”的名义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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