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朗尼点头称是。
要是按照旧日规格,下来的大菜该是熊掌了,其实熊掌在国内也并不是一件十分稀奇的食材,对于很多人来说,只要有钱,几乎可以吃到任何东西,甚至是刚生下来的婴孩!至于果子狸飞天虎猫头鹰穿山甲娃娃鱼都是广为人知的野味,什么法律禁令,在口腹之欲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但是步家作为饮食业巨擘,当然不能置法律不顾,更重要的是,步家还不屑于去以奇巧取生存。
“饭馆就应该提供适合食用的东西,”早年迁居到西南的步家祖辈如此说道,“暴食之后必然暴毙!”
没有熊掌,何之山这一道菜是海参烩猪筋,其他菜式分别为:干煎虾碌、清蒸石斑、蘑菇煨鸡、干贝酥鸭,取料寻常,但胜在功力非凡,直让食客们进入到太虚幻境般神魂迷醉。
随饭碗和咸点心依次送上,最后一道素斋之后是甜点,再之后就是果盘收尾了。
何、陶、封的手艺没有出一点点问题,步朗尼暗自评价,不仅没有问题,而且比起他们之前的表现来说更上一层楼,很明显最近的时间谁也没闲着浪费时间,暗地里都在默默努力。
这样很好吧,每一位员工,每一个属下都为了雇主的利益而奋斗,没有抱怨管理的严厉,没有要求增加薪水和福利,甚至连一点点抱怨和不满都不曾表露出来,有这样的雇员是不是很省心很幸福呢?
步朗尼突然觉得很恐怖。
唯一需要注意的地方就是明天何之山将以个人的名义参加厨艺比赛,对步家没有提出过任何要求的他一旦有了别的想法,是不是就会很干脆地将步家抛弃掉?
没有要求就是最高的要求。
没有不满就是最大的不满。
只有对一件事彻底失望之后,才会不管不顾也不怨不悔,人能做的就是静静地改变……
以个人名义出赛,意味着和步家没有任何关系吧。
王老突然对在座一位从没吭声的老学者笑道,“孟老弟,你是老中医了,今日一餐,于养生如何?”
孟医师拈起餐巾擦擦嘴角,“五谷为养,五果
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今日之宴,荤腥太多,营养过剩,于养生无益,不过嘛……”他摸着下巴叹道,“人生在世何所谓,恨不多生一张嘴啊,食色性也,呵呵。”
一人轻嘲道,“我们中国的文化就是口腹的文化,最好是只吃饭不说话,肚子喂饱了脑袋放空了,大家都高兴。”
又有人附和道,“正是正是,虚其心实其腹,弱其智强其骨,不动脑筋,无知无欲,这样的民族本性千古难变啊。”
杜教授若有所思地盯着一只白釉黑花彩绘碟子,轻声道,“这花纹是饕餮纹吧,饕餮是龙的儿子,而我们自称是龙的传人……我们也就是想把什么东西都塞进嘴巴的贪婪恶兽……”
步朗尼略微抬眼瞧了瞧,勉力转换着话题,“杜教授,您看这磁州瓷还继承着宋代古瓷的制法,线条流畅、古色古香,拍卖场上我父亲差点叫哑了嗓子才买下来,嘿嘿。”
杜教授果然详细打量一番,道,“磁州古窑早在南北朝时期就出了青瓷,到唐宋两代出了白釉黑花彩绘瓷,以图案色彩黑白对比明显为特色,花纹自由奔放、粗犷浑厚,描绘日常生活中的飞禽走兽、花草虫鸟以及各种人物,反映了北方豪爽的民风,配这烧烤正合适。”
“噫!翡翠羹的汤碗是汝瓷?”杜教授惊讶地拉动转盘,等那汤碗转到自己面前停下,“这釉下斑斑小点,犹如俊梨之皮,釉面隐纹纵横,恰似蟹爪留痕,果然是‘梨皮蟹爪芝麻花’的汝瓷精品!”
步朗尼含笑道,“杜教授火眼金睛,好东西被您一眼就瞅到啦。”
杜教授严肃道,“不是我眼力好,是你家把好东西看得太寻常,不过器皿本该如此,不是放上供桌,而是要拿来日常使用的。”
林博士嗤嗤笑道,“你这一说我都不敢下筷子了,碰翻一个碗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了,还是在藏区的时候好,大家都拿木碗,怎么都摔不坏!”
乐正纯挺直了腰背,兴致勃勃地说,“日常也见不着这些,我来步家吃过几次饭了,这等级的器物也是头回见呢。”
步朗尼道,“那是当然,招待贵客,步家当倾其所有。”
乐正纯大笑道,“好学生!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悔焉!以后我的课你随便来蹭!”
陈知晴小声道,“他修你的课?”
步朗尼不好意思道,“我是爱到处蹭课的,专业是食品,但各个学院到处跑。”
众人都是桃李满天下的园丁,自然对爱学习的年轻人多一份好感,加之酒过三巡菜上五味,微醺之中将他连声夸赞,步朗尼直到此时才略微松了口气,只等着黎向荣的“鼎湖上素”痛快收尾,今天这盛宴招待好了贵宾,明后日自然有约好的记者编辑们去采访收稿,紧锣密鼓的宣传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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