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全完了。
一片静默中，夏甜雨幽幽地吐槽了一句：“没有人认识我吗？”
李一笑也幽幽地劝慰了一句：“这不也没人认识我吗？”
两位不知名主播对视了一眼，忧伤地叹了口气。
“要签名的话，可以等我们吃完吗？”秋宁站了起来，礼貌地对几位服务员说道。
虽然礼貌，却有种不容置喙的态度，气场惊人。
服务员们面面相觑，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打扰几位用餐了，我们马上上菜！”
说着，他们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秋宁这才坐了下来，眼看这事儿是瞒不过去了，她对陈琴琴和韩城歉然地笑了笑：“这些事情，还是让韩麦自己来解释吧。”
陈琴琴茫然地看着韩麦。
韩麦捂住脸抽噎了起来：“妈，爸，对不起啊，瞒了你们这么久……我其实根本没在当老师，我在当主播，喊麦的那种……”
夫妻两人呆呆地看着儿子，好像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糟糕，这对两夫妻打击太大了。李一笑痛苦地心想，这下韩麦要被家庭暴力虐待了！说不定韩麦的妈妈还会祭出家法，抽他的屁股，把他打得哭爹喊妈，跪地认错！然后勒令他赶紧去学修车！
夏甜雨也是一脸惶恐：完了，这下全完了，韩麦一定会被他爸爸痛打一顿，打得他三天下不了床！然后给他指派一个嫁妆丰厚的傻子老婆，勒令他立刻完婚！
秋宁脸上十分镇定，心中却十分忧郁：糟糕了，韩麦肯定会被家里带回去继承家业，从此和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忍受压抑窒息的家庭气氛，再也没有自由和梦想！
李师师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搞事的笑容：啊，兴奋兴奋，吃瓜吃瓜！我好快乐啊！
“儿子，你说你在当主播？”陈琴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韩麦低着头，做好了被挨批的心理准备。
“啊，太有趣了！我和你爸爸经常在Twitch上看直播呢！”陈琴琴很激动地说。
但是这个激动，好像和大家想象的那种不太一样啊。
几人还没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陈琴琴，好像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韩城干咳了几声，严肃地说：“韩麦，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韩麦惭愧地低下头：“我错了，我不该去当主播的……”
韩城的表情更加严肃了：“错了！你错在不应该欺骗你的父母！”
韩麦呆愣愣地“啊”了一声。
韩麦的母亲陈琴琴，她脸上有着藏不住的兴奋之色：“儿子，喊麦是什么，唱歌的吗？那很好啊，和你的特长很一致，妈咪很支持你！你早该告诉爸妈的！我们没有意见啊！来，告诉妈妈你在哪个网站直播，妈咪会去看的！一定支持你！”
等等，这个好像和剧本的走向不太一样，不是应该强烈反对寻死觅活让儿子赶紧转行吗？
为什么这个妈妈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我……你们……真的没意见？”韩麦迷茫地问道。
陈琴琴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会反对？你从小到大，除了你不懂事的时候，我哪一次粗暴地干涉过你的想法？我的孩子，去做他喜欢的事情，无论他能不能做出一番事业，我这个当母亲的，当然要支持你啊。只要你在做有意义的事情，给别人带来的优秀的作品，我们为什么要反对？”
“你们不觉得……这不是正经职业吗？”韩麦问道。
韩城教授推了推脸上的眼镜：“什么是正经职业？这个世界上只有合法职业和非法职业之分，没有正经职业和不正经的职业之分。主播是个新兴行业，不偷不抢不违法，也不破坏公序良俗，没什么不正经的。”
“这个职业淘汰起来很快。”韩麦小声说。
身为社会学教授的韩城看起来更认真了，他肃然道：“没有一个职业是永远不会被淘汰的。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人工智能的时代已经来了，人类的社会结构会发生巨大的变化。你们以为优秀的职业：公务员、老师、医生、翻译……这些都会逐步被人工智能取代。你们生活在一个剧变的时代，没有一种职业可以让你从事终生了。从前的人，学一门木匠铁匠这样的手艺就可以一辈子以此为生，但是未来的人类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光景了。随着生产力以指数形式提升，这个社会上会产生很多‘无用阶级’，他们不从事生产，因为他们能做的生产工作全部被机器取代，他们的时间被娱乐填满消磨，所以我们要提供足够的娱乐活动来丰富他们的生活，我希望你能提供一些高质量的节目，这就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李一笑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自己突然来到了从没去过的大学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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