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百行想着,突然凑到陈远生耳边亲了一口,陈远生立刻推开他,皱着眉头喊:“喂,注意开车!”
冬日里的阳光毫不吝啬地铺排陈列,样子虽是暖洋洋的,实际却没什么温度。可陈远生在这个城市住了这么些年,却第一次觉得那些晶晶亮亮的光线照得他心里暖酥酥的,并非是中看不中用。
回国的第一年对陈远生来说,漫长多舛,回首茫茫。然而再是艰难,也一步一步终于迈到最后一天。陈远生坐在跨年演唱会的化妆间里舒展身体,并没有心情感慨伤怀,除去马上要上台表演的紧张外,则是因为他前不久和阮百行吵了一架。
陈远生无意间听到阮百行和路佳途打电话,方才晓得原来阮百行早就从路佳途那儿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其后种种,不过是一直陪着自己演戏。他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怪谁,可是他们最初开始,就是一场阮百行设计精湛的戏码,陈远生每每想起,都是心头难拔的倒刺,年深日久,长到肉里去了。更让他震惊的是,他发现周蕴最后在家中吸毒被捕、黎箓的艾滋丑闻,背后操纵者竟然都是阮百行。他有点愤怒、有点茫然,不知该如何消化这些事情,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阮百行见他生气,又使出老手段耍苦肉计,说自己头疼脑热,直往沙发上倒。恰巧那时候路佳途打来电话,说自己下楼倒垃圾时晕倒了,被邻居送进医院,让陈远生去给他交钱。陈远生挂了电话立刻就要出门,阮百行却拦住他,要吩咐助理去医院。
陈远生没理他,心里一下子想到地中海贫血症是遗传病,再联想周舟的样子,陈远生就头皮发麻。阮百行不知怎么也犯了脾气,硬是让陈远生在他和路佳途之间做选择。陈远生只觉得他无理取闹,推开人就出了门。
到医院之后陈远生松了一口气,路佳途只是写论文连续熬夜,又没有怎么吃饭,有些低血糖而已。陈远生放心下来,心情也慢慢平复,掏出手机给阮百行打电话。哪晓得阮百行这回是打定了主意和他置气,连电话也不接。他想或许大家都需要平静一下。
于是在2011年的最后一天里,陈远生和体育场里五万多的狂热粉丝一起度过,没有家人,也没有爱人。他掏心掏肺地想念起阮百行来,可这位资本家似乎还没有生完气,不接电话也不出现。陈远生去老房子找过他一次,却吃了闭门羹。
新年的第二天,陈远生和咪咪搭上了去往巴黎的飞机,飞往那个时尚之都看秀。同行的还有顾长影和小安,以及小安拖家带口的一堆化妆师服装师。小安是个闹腾的人,在飞机上就不安生,最后被顾长影一个眼神瞪怕了,才乖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不去骚扰陈远生。经过小安一番折腾,陈远生才有些困意,在飞机上睡过去。
接下来的工作让陈远生感到十分不适应。他每天要换上十几套设计新奇前卫或者华丽妖媚的服装,在一大堆摄影师的跟随下,进行所谓街拍。陈远生不太会控制面部表情和肢体,做出富有时尚感的摆拍,只能麻木一张脸,反而被那个法国首席摄影师称赞有忧郁气质。陈远生在心里不断吐槽,脸上还得维持一如既往的无表情状态。倒是一旁的咪咪极度兴奋,一个劲地冲他竖起大拇指。
新装发布会入场之前,他见到了那位大名鼎鼎的设计师。他脸部应该是刚刚注射过玻尿酸,苹果肌僵硬,不能有什么表情,看起来特别严肃。设计师的英文也并非母语,两人交流不畅,所以也只是随便寒暄几句而已。入场之后,秀还未开始,陈远生百无聊赖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才发现顾长影和小安从街拍之后就不见了人影。
他是在回国的前一天晚上才看到这两个人。小安的眉梢眼角是妖媚缠绵的笑意,他看见陈远生,更是笑弯了眼睛,一把冲过来勾着他的肩膀,嘴里大声嚷嚷:“来来来,今天爷高兴,啵儿一个!”
他说着就狠狠地在陈远生的嘴巴上啄了一下。陈远生立刻推开他,出了一背的冷汗——顾长影就在几步外看着,小安居然就这样放肆。他连忙把眼神投向顾长影,却意外发现顾长影也在笑。他是第一次在镜头外看到顾长影这么自然舒适的笑容,陈远生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小安在陈远生的屁股上掐了一把,蹦蹦跳跳奔向顾长影。走了几步他转过身,冲陈远生挥挥手,左手无名指上一颗鸽子蛋闪闪发亮,十分符合小安的恶趣味。他喜滋滋地对陈远生喊:“爷结婚了!”
陈远生一愣,也跟着笑起来。他从心底为他们感到开心。此情此景,他又开始拼命想念起那个爱用苦肉计的资本家来。他打定主意一下飞机就去找他,不论他怎么发脾气,都要把他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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