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夏明远的眼睛眨了眨,赛伦赶紧拉响了床头的呼叫器,一边紧张兮兮地问道:“你没事了么?夏,你还好么?想喝水么?我给你去倒!”
看到他那副紧张过度的样子,夏明远忽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想要尝试着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那天那个老人家,根本不是什么管家吧,看他那阵势,搞不好是赛伦的亲爹之类的人物都有可能。自己没被他打死,这到底是福还是祸?
很快赛伦就端了一杯温水回来,想要喂夏明远喝却发现浑身都绑着绷带的那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动弹。情急之下自己含了一口水,俯下身去想要嘴对嘴喂他,夏明远察觉到他的意图,及时地将头偏了过去。
碰了钉子的赛伦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无奈地把口中含着的水咽了下去,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一大对医护人员走了进来。
主治医生让自己的助理还有两位护士一起帮忙为夏明远做了个简单的全面检查,在确定他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后,转过身去对赛伦说了些什么,夏明远静静地听着那有些粗鲁的阿拉伯语,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当初到底是哪根筋坏了,竟然选择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来。
这下好了,不仅被人强奸了,还连带着被打成残废了。
若是早知道自己的倔强换来的是如此大的惩罚,是否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离开范格天、离开范文惠林的监视范围,就那样困难么?自己只不过是想要给范格天一个正常人的未来罢了,只是希望他能忘记自己而已。如此渺小的愿望也无法实现么?
甚至连死都不可以。
被打成那样,传单上都浸透了自己的血液,却还是被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在这之前夏明远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力这样顽强,他原本就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意义,可上苍还是不放过他,依旧让他活着接受惩罚——他的出生带走了母亲的生命,他身上带着不可饶恕的罪恶,这一点夏明远自己也十分清楚。
然而这惩罚持续了这么多年,还不够么?
接下来还有什么样的事情在等着自己呢?
昏昏沉沉地想了一会儿,头忽然开始剧烈地痛起来,眼前的东西开始变得模糊,越来越模糊,那医生的脸也变成了四张,完全看不清楚他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夏明远忽然笑了。
站在一边的赛伦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笑容,不由得心里一沉,赶紧让那医生再检查一下。医生拿了一个特殊的工具对夏明远的眼部做了大概的检查之后,忽然对赛伦说了什么,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夏明远还是感受了那语气中的沉重与不解。
他知道,他盲了。
心已经死了,眼睛也流不出苦涩的液体,只有嘴角那一抹笑,久久没有淡下去。
赛伦看着这样的夏明远,心都像是被揪成了一团,疼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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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伦家二十代单传,血脉单薄。他是老来子,母亲前几年也已经去世,家中传宗接代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他一人身上。
那天赛伦的父亲回到庄园,看赛伦一大早鬼鬼祟祟地在厨房里做饭——这是十分罕见的,赛伦只有在他母亲生日的时候才会亲自下厨房做饭。并不是因为厨艺太好,而是厨艺太烂,每次都要厨房的人在一边盯着他,免得他把食盐和白糖弄错。
在赛伦看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自己爱的人做一顿饭,这是爱的表现。
既然他的母亲已经去世好几年了,今天也不是忌日,也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家里没有人过生日,敏感的老头子一下子就有了不好的感觉。
凭着直觉他径直到了赛伦的卧室,看到地上凌乱的衣服和床上那颗短头发的黑色头颅时,他觉得自己的心凉了。
早就听说自己的儿子在外面有和男人再一起混,却从未将之放在心上——赛伦做事素来有分寸,和那些人周游,不过是维护家族的利益罢了。
赛老先生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真的会把另外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带回家来——带到他的卧室里!
在这种古老的庄园,房间、床的用途都极有讲究。赛伦的房间是继承人的房间,他房间里的床除了这庄园未来的女主人之外绝对不可以有第二个外人就寝。
一想到自己和妻子一手带大的唯一的儿子竟然走上了这样的歧途,老人家一时气不过,一怒之下就去教训床上的那个男人——赛伦是有理智的人,同时也十分固执。赛伦既然把这人直接带回了家里,那便意味着他已经认定这个人是他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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