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挑选好的社工谈过话后,又让他们见了见伊凡,在你的家里。两位社工一男一女,都是面善的人,至少不招人怕。伊凡躲在你的背后,一开始连脑袋都不敢探。但他们对此有经验,温言劝导,加上你也在场,伊凡还是犹豫着和他们握了手。
从握手进步到说话花了两天,你的极限了。
五天即将结束,你确定了征用的社工,让他们提前打扫好了你父亲留给你的房子。
你带伊凡回到那个家里。他还记得那天被抓的事,在院子里,他就不由得抓紧了你,眼睛里有些微恐惧,哆嗦着嘴唇摇了好几下头。进到门里后,他反而安心下来。再到地下室,他像是进入了什么舒适区域,连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了。
你猜对了,他习惯被豢养在这里。
两位社工对视一眼,又向你点点头,表示你是对的。
“你有感到舒服一些吗?”你问他。他用力点了点头,还对你露出笑容。这就好了,你也点头,说:“那你乖乖呆在这儿。”
伊凡歪歪头,又一次点头。你离开了。解决了他的问题,你轻松不少,明天就要回到学校去了。??
第7章
不出你的意料,最初的几天,伊凡总在询问社工:“他在哪儿?”在吃饭的时候问,在发呆回神的时候问,在社工监督他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问。基本每隔几十分钟,他想起来了,就要问一次。社工耐心地回答他,你上学去了,他就困惑地自己一个人思索,不知道思索些什么,十几分钟后再次重复这一行为。
社工咨询你,他的记忆是否一直这么差。起先他们以为伊凡的执着询问是想要得到其他的理由,后来渐渐才发觉出不对劲来。伊凡对他们的记忆模糊,时而也会一个人躲在地下室把门锁得死紧,他们怎样哄劝都不管用,只得强行用钥匙开门下去。伊凡见着他们,就会畏惧地躲到一边,再用哆嗦的声音问:“你们是谁?”
你们是谁?被这样质疑的社工只得不断重复说明自己的身份,他费劲地思考,回想,才能够捕捉出些许记忆的影子。
但他与你在一块的那五天里分明记忆连贯。你训斥他时他会乖乖点头吸取教训,你偶尔给了他甜头,他还会在下一次遇到同样情形时拿出来说事。就像你带他去过医院取过药,他吃药时看起来总想哭,但碍于你的冷脸又只能够老实坐在沙发上,丧里丧气对着药片不停眨眼。你尝了点那药片的味道,有点儿苦,于是你给他一颗糖。他在每次吃药的时候都会向你讨糖。
社工听了你的话,叹气说:“你是特殊的。”
你大概也能够理解,但你不太喜欢这样的感觉。社工又说:“我看到你父亲的照片了,老实说我没见过比你们更相像的父子——对不起,我是说外貌上。”他略做停顿,话题稍微转了一个角度,“你的父亲是个禽兽,但你是个好孩子。希望你还是能多来看看他,至少让他开心一些。”
但你不打算这么做。
伊凡从被警察拘禁的极端恐惧中回来时,你可以允许他依赖你。这是对他的疗伤,对他的抚慰,让他能够安全一些、放松一些地平复到平常的状态。
但次数多了,不是好事。
你想你的理智并不是坏事。伊凡将你当做父亲,你若是顺势而为,长期下去,他只会越来越混淆。这不健康,不正常,对他而言只有虚妄的益处。最重要的是,你不喜欢。
人独处时,大多或是感到寂寞害怕,或是感到惬意舒适。显然你是后者。
伊凡为你顶了罪,让你得以安然无恙地继续生活。如果他有任何物质上想要的东西,你并不会吝啬于给他。原定在今年夏天,或者秋天,等他的情况稳定之后,你还打算为他请一个专门的医生,心理医生。伊凡应当恢复正常,而你应当回到原定的人生轨道上去。
远离他于双方而言都是利大于弊,因此哪怕这衬托得你有些冷酷无情,你也毫不犹豫。
你回到学校后度过了第一个星期,除了同学比以往更加关心你、老有那么几个**心地跟在你身边以外,没有多大变化。
周末你去看了看伊凡,停留了一天。社工说他这几天来食欲不振,但你去时,他竟还能扯着你的衣角求你为他做饭,吃饭时甚至狼吞虎咽,像是饿坏了一样。
社工有点儿尴尬,唯恐你误会,连连强调解释:“他平时都吃不下,今天好像是例外。”你表示理解,又对伊凡说:“吃慢些。”
伊凡两手抱着碗看来,脸颊比之前还瘦了些,那一双水蓝色的眼睛闪着波光,眉毛微蹙时,眼中就呈现出了类似于“委屈”的情绪。季节虽然将近夏天了,但社工为了照顾他健康,未减他衣物,穿的正巧是和你们初遇那天时很相似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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