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个时候,现在不一样……”
突然,程俊闭上嘴。
那个时徐姚还在,那个时徐肃还在为了钱做男妓,那个时候自己尊重他的选择放他回“月色”,那个时候自己在这个画室里握著拳头等到夜深。
那个时候他说“肃肃,半年後你能帮我画张画吗?”,他说“好”。
可是半年没到,就翻天覆地了。
“程俊。”徐肃的声音温柔而低沈,有点沙沙的。
程俊猛得回神,问:“什麽?”
“谢谢你。”
一声谢谢,包含了太多,程俊觉得自己能明白,却似乎又遗漏了一些。
他习惯性地抓了抓脑袋,鸟窝一样的头发更乱了,可他却没有在意,只把一双眼放在徐肃身上,看著他柔和的侧面,认真作画的眼神,微微抿著的双唇,还有不时扫动的手腕。
明明那麽普通的一个男人,在他眼里,却一天又一天地变得无人可比。
锺浩之说“这是一辈子的事”,他想,他没有比现在更清楚得知道,自己是要一辈子和眼里的这个男人在一起的。
十几天一过,就到了下月初,寒冷的十二月夹带著呼呼的北风,扑面而来。
厚厚的羽绒服将徐肃裹成了粽子,反观程俊,一身剪裁贴身的呢大衣,脖颈处围著一条Burberry的格子围巾,怎麽看都是穿得够好看却不保暖的样子。
明天就要飞去巴黎,可给哥哥的结婚礼物还没买,程俊只能急吼吼地拉著徐肃出门,跟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肃肃,你说结婚到底应该送什麽啊?”
“你问你哥缺什麽不就好了?”
“多没新意。”
“那你哥喜欢什麽?”
“不知道。”
“你未来嫂子喜欢什麽?”
“更不知道啦!”
“你怎麽做人家弟弟的!”
“我跟我哥没那麽亲。”程俊仔细想了想,又补充说:“也不是不亲,就是我哥从小不爱跟我玩,等他继承老太爷的公司後就变得更严肃,不是有句话说‘长兄如父’吗?我哥跟我就是这样,还不如我跟表哥来得亲。”
一提到表哥白如风,程俊和徐肃一起怔住了,两人同时想到了程朗的婚礼上白如风一定会出现,可白如风是在“月色”里认识徐肃的。
徐肃手脚冰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朝程俊靠地更紧了。
程俊这时也想著白如风的事,见徐肃紧贴著自己,以为他冷,於是干脆牵住他的手往自己口袋里塞,而那双簇起的眉却泄露了他此刻心里的担忧。
好不容易程俊想起程朗喜欢喝红酒,在徐肃的建议下,程俊挑了瓶2006年的玛歌及一对水晶酒杯。
徐肃看著从程俊信用卡里刷出去的巨额数字,眼皮一跳,刚想问他是不是自己也该准备礼物,就听程俊说:“没想到你会挑红酒,正合我哥的喜好!我们两个人送的这份大礼他应该会很满意!”
“其实帕图斯更好,就是实在太贵了。”徐肃又看了眼酒窖的大门,叹了口气。
“那个太贵,买回去的话我哥是高兴了,可妈咪一定会骂我败家。”
接过酒袋和礼品袋,程俊心满意足地搂上徐肃的腰,在服务员诧异的眼神中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红酒店。
回到家整理好行李,将两个旅行箱齐齐摆在客厅沙发边,抬头一看时锺,已经超过十二点了。
又看了眼摆在一边的机票和护照,徐肃坐在地板上呆了片刻,才揉了两下腰爬起来。
“肃肃,洗澡水放好了。”程俊撩著袖子管从卧室里走出来,身下穿著的运动裤也有点湿嗒嗒的,显然是在浴室里沾到了水。
“来了。”徐肃朝程俊走去。
“你先去洗,我再去检查下行李。”
“好。”徐肃很快进了浴室,关上门。
程俊等了会,见他没有出来,才掩上卧室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嘟嘟两声响後,对方接起了电话,吵杂的音乐声瞬间从另一端传来。
“你怎麽还在‘月色’啊?”程俊在这头笑著问。
“不然我还能去哪?”那头是白少白如风。
“你什麽时候回去?我哥婚礼你不会不来吧?”
“大後天一早的飞机,你呢?”
“明天。”程俊拿过一边的飞机票又仔细看了一遍。
“你现在打电话给我有事吗?
“表哥,有件事想求你帮忙。”
程俊难得的一声“表哥”把白如风的酒都吓醒了,他只说了句“你等我一下”,然後就没了声,只有震耳的音乐声一波波地传进程俊的耳朵里,熟悉却也让人厌烦。就在他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忽然对面刹时清净下来,白如风的声音也在这时重新出现,“Jeffery,你可以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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