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吻,为了寻求安全感而发生的本能行为。说来叶祺也是可怜得很,那天刚上完课就被陈飞派来的警卫员吓着了,一路奔到医院立刻被气得动手打了人,然后还遇上陈扬这么个不肯转院手术的固执狂,最后还必须装成没事人,藏着恐惧继续做他平静安宁的叶教授。
曾几何时,他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没有,他不在乎。可现在,他不能没有陈扬。
陈扬被吻得非常舒服,可心底里却感受到叶祺传递过来的一丝悲伤。人是他养的,他知道叶祺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没事,真的。”陈扬揽着爱人,在关了灯的黑暗里幽幽叹气:“只是个意外而已,你不用想太多。我怎么舍得不要你呢,养了这么久……”
叶祺终于也忍不住笑了:“是,你养得真的很久了。”
“我什么都答应你,嗯?”陈扬晃晃他的身体,专心地哄他:“别这样。”
叶祺沉默了一会儿,爬到陈扬颈边来,用牙齿碰了碰他的颈动脉:“……好,你给我记着。你欠我一个要求,一定要做到的。”
陈扬宠溺地吻他的眉心:“我记着呢,一言为定。”
天性容易忧虑的叶祺,终于在陈扬的肩头合上了眼。来之不易的安眠,亦在此刻如约而至
传说人随着年纪渐长,内在和外在都多多少少会发生一些变化,这是真理。对于陈扬而言,他的变化就是越来越热爱私生活,对私生活的大小细节也记得越来越清楚,甚至平时一有空就会慢慢地开始回忆。
他记得很多个叶祺,冷漠的、睿智的、温柔的、耍赖的、快乐的……可是最近,垂着眼乖乖跪在他面前的叶祺成了主要角色,时不时就跑出来困扰陈扬日渐脆弱的神经,让他一闭眼就能重回那天夜里的情景,一根神经总是烧得滚烫。
以陈扬的个性,杀了他他都说不出“你跪下来用嘴给我做”这种话的,他也就只会想想。况且最近叶教授被医生判定为用嗓过度,勒令他课少上、话少说,陈总每每看到眉头紧锁、嘴唇紧抿的叶教授就更不好意思了,此事只能无限期搁置。
就在他养伤的日子里,秋意渐浓,五六点钟的暮色总是伴随着潮湿的小雨,让落地窗边等人回家的陈扬心里发痒。肩伤的包扎全都拆掉了,但从出事那天算到现在还不满一百天,叶祺坚持不让他恢复正常工作,因此他也没有勉强。
很多时候男人在外面撑起一个百毒不侵的架子,无非是希望家里有个人能心疼他。陈扬心里再想逞强,叶祺说一句“你给我好好在家待着”,他也就默默地照做了。
年轻时的张牙舞爪都已经过去,人到中年,也该知道适可而止了。除了叶祺,除了这个家,其余的都是身外之物,陈扬也懒得多费神。
就这一会儿神游天外,叶祺已经开了家门了,倒是回来得比陈扬预料中快了不少。经过这些年的共同生活,叶祺总算也知道把医嘱当成人话听了,这些天的确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人是进来了,一身梧桐夜雨的冷寒也跟着进来了,陈扬看他脱了深咖啡色的大衣顺便甩下一地的水,只好转身去拿了足够大的浴巾过来,劈头盖脸把叶祺给罩住了。
也不需要他说什么,叶祺自己就乖乖坐在了椅子上,伸着头让陈扬给自己擦头发。
隔着浴巾的质地,叶祺的脑袋手感很脆弱,反正肯定还在陈扬用点力气就能捏死的范畴之内。可能是叶祺一忙起来就寂寂无声,在家里存在感异常低下,陈扬只有在触碰他的时候才会觉得家里养着一个活物——一个有呼吸,会发声,并且爱他的活物。
过了半分钟,陈扬把浴巾揉成一大团丢进洗衣机,然后打算把厨房里的热汤拿出来给叶祺暖暖胃。可就在洗衣机旁边,他刚回头就被叶祺给堵住了,迎面就是一双紧盯着他的黑眼睛。
慢慢地,叶祺向他伸出了两只爪子。
眼神加上动作,陈扬的大脑像个称职的读卡器一样读出了叶祺要表达的信息。他想说,陈扬,抱抱。
两个人的身体贴到一起,背上也有了陈扬温柔的摩挲,叶祺享受地闭上了眼,很久都没有再动。
陈扬等了他一会儿,不由贴紧他的耳朵轻声问:“你怎么了?”
叶祺没有立刻做出反应,似乎在疑惑如何用动作来传达一个不怎么简单的意思。结果他还是不说话,慢慢偏过头蹭了蹭陈扬的侧颈——没怎么,就是要你抱抱。
陈扬无声地笑了,抬手更紧地揽住叶祺,就像安抚婴儿一样耐心:“乖,累了就先去洗澡。晚饭我做好了,一会儿早点吃饭……”
外力曾经逼迫叶祺在非常年轻的时候就迅速成熟起来,淡然致远,怎么看都不像个人类。他生命中的顺境都以陈扬为标志,于是这些年来,逆向成长的趋势已经带领他回到了幼年期。满腹的锦绣华章都在外面说完了,回到陈扬身边的时候,他只会闷声不响地在他怀里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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