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母亲临别的嘱咐,而且,他并不讨厌这个男人。
“先生您好,我是白恩,你是我的父亲吗?”白恩刻意抬高了声音,为了让自己显得很有风度。
脆生生的声音响起,男人却皱起眉头,盯着白恩的视线……阴狠。
他看向旁边的人,问道:“这个就是我的儿子?”他并没有放低声音,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略带恶意的询问。
那人点头:“是的。”
白老爷子又看了看白恩,领着人走了。
白恩看着父亲远走的背影,满脸是疑惑和难掩的悲伤。
从头至尾,他的父亲,没有和白恩说一句话。
盥洗室里的灯管闪了闪。
“……他根本就不是我的父亲。”
白恩恶狠狠地看着镜子自己和那个男人十分相似的脸,声音低沉地又重复一遍:“他不是我的父亲,他不配!哈,哈……咳咳。”
他捂住嘴,趴在台子上拼命地咳。
仇恨越来越浓,他的头痛随着那股火焰愈加严重。
身体沉重,他慢慢地滑落,眼前慢慢地暗了。
漆黑一片。
一百一十五
“润泽,你父亲呢?”宴会上,白老爷子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让他身旁的白润泽一怔,扫视了一遍大堂,又退到阳台上去看庭院,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回来道:“爸爸似乎并不在这里,也不在花园。”
白老爷子利落的说道:“那你就去找找他。”
“是。”白润泽很不理解白老爷子这个命令有什么含义,他的爸爸有不是三岁小孩,还能走丢不成?
白老爷子似乎会读心术一样,道:“你父亲这几天气色不好,刚才我看到他和很多人交谈,一转眼就不见了,啧,身体越来越不好,也不知道是什么把他给掏空了,没出息!”顺便轻蔑地添加了句:“可别藏在哪个角落里死了。”
“好的。”白润泽点头。心里一惊,他自然是看出爸爸有点不对劲,只是碍于对方那比珠穆朗玛峰都高的自尊心没有办法点出来而已,就是不知道从过年到现在只见过白恩两面的白老爷子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走到监控室,两个保镖正在里面值夜班,他们看见白润泽进来,连忙站起来打招呼:“泽少爷,您怎么来了?”
白润泽走过去点点头,手搭在其中一位保镖的肩膀上把他按下去,道:“没事,我就是过来找人,我爸呢?他在哪里?”
保镖们连忙点开录制内容开始地毯式搜找,五分钟后,白润泽找到那个位于二楼右边走廊里的盥洗室。
“当当当。”他敲了敲门。
并没有人开门,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白润泽疑惑地看了看四周。没错啊,确实是视频里的房间。
“爸,你在吗?”
白润泽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依旧没有人开门。
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白恩这么讨厌白老爷子,不会没有经过允许就擅自走了吧?
白润泽苦了一张脸,白老爷子和白恩吵架时,那战斗力他是知道的,不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那是誓不罢休的。
“爸!爸你快点开门!”白润泽这已经不是‘敲’而是‘拍’门了。
拍完,他趴在门板上听了会,面如死灰。
完了完了,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白润泽可以预测得到自己惨淡的明天了。
随手将手指上两只宽的戒指与黑框眼镜相连做成一个简易的连声器,将领带边缘用于固定形状的铁丝抽出,弯成三百六十度角后卷起来,一边控制好听筒的位置一边将铁丝放入开锁孔处——
这是他十岁那年学会的技巧,让一个退伍的军人当家庭教师,总会教孩子一些莫名其妙却很实用的东西。
一个轻轻地‘咔嚓’声传出,白润泽拿着铁丝的手慢慢抬起十五度,向外一抽。
门锁开了。
他探头看去,打算如果没看见白恩,就直接联系保镖搜查,先瞒着白老爷子把白恩找到再说。
首先入目的,是盥洗室铺着的瓷砖上是一层不薄的流水,再往前,他的爸爸,那个脾气古怪的白恩竟然闭着眼坐在地上,湿润的黑色睫毛在苍白的皮肤的映衬下有种脆弱的美感。
水龙头并没有关,将台子积满的水不断溢出,沾湿了靠在旁边的白恩那件白色衬衫,微微透明,露出纤细的锁骨和形态优美的脖颈。
白润泽被吓了一跳,不是因为显而易见的白恩的虚弱,而是——
“爸!你疯了吗?还是喝酒喝得连性格都忘记了,这么诱惑做神马?我是您儿子!”
他像是忠贞的少女一样张开手掌捂住自己的胸,想了下,还是将手捂在小弟弟上,然后绕在白恩身边咋呼了半天,愣是没发现白恩已经晕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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