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搞的是学术研究,跟我的性向有何关系?您既然可以危难之时抛弃未成年的儿子,走投无路的时候又跑回来投奔被您抛弃的儿子,不管他能否承受,利用他善良心软,渴望亲情把沉重的负担强加给他,现在更不知何种目的,剥夺他好不容易才获得的安定,又何须在意,连我自己都不当一回事的所谓影响?
您自私也罢,狠心也罢,小岳高兴,我就愿意支持他给予您安枕无忧的生活;倘若您做得太过,超越我能容忍的底线,我有的是办法在小岳浑然不知的情况下,扫清障碍。比如:您病得这么久,始终得不到手术机会,病情恶化……”
“你……”岳小贱的娘吓白了脸色,看鬼似的狠瞪着方惟,嘴唇颤抖着开合半天,最后,残破的句子伴随泪水涌出。“我不是……当年我也是逼不得已……我知道我连累小建……我早不想活了……可小建……小建说他已经没有爹,不能再没有妈……我真是心疼他……为他好……”
“莫紧张,我没有责备您的意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理解您当初的作法。况且,若不是您和小岳的父亲把他逼到绝境,恐怕我也没机会认识他。您和小岳父亲亏欠他的,我替你们加倍补偿给他。如果您还有残存的母性,就请接受我,我会好好照顾小岳,也会照顾您。如无意外,绝不会变。”
岳小贱的娘掩面痛哭,方惟放眼望凉亭外,云淡风轻。
第66章 变态
“小岳啊,别和你妈妈生气,天底下的妈妈都希望儿女好。不是说你和小惟走的这条路不好,是它太艰难,当妈的都不舍得儿女吃苦遭难。
咱们中国人就重视血脉传承,你和小惟情况不同,小惟毕竟有正正,将来老了能有个依托,你年纪这么小就……
我们做父母的若无意外,一定会走在你们前头,你们无依无靠孤家寡人,我们走都不安心。你妈妈是心疼你担心你,怕你跟小惟万一到不了头,自己又没个孩子,你们家在你身上断了根儿是一方面,重要的是你一个人,到时能指望谁?谁能照顾你?
你还年轻,可能不理解,嫌我们多余操心,嫌我们老八板儿,可这就是父母,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你看我好像特想得开,其实和你妈妈差不了多少。
你啊,别怪我乌鸦嘴,现如今你们这些小年轻结婚离婚,比穿脱衣服都随便,有法律保护的合法夫妻尚且如此,何况你们。
有时候也怨,小惟怎么选了这么难走的一条路,他又不是没得选,难不成走腻了平坦大道?尤其你还是个孩子,充满变数,我真怕小惟得不到回报,从你这儿受伤,唉……”
方惟把岳小贱的娘带出去说服,方太太则拉住岳小贱的手,话起知心。出院好些天,岳小贱想起方太太那套话,心里仍是膈应。
作为母亲的立场,方太太一字一句岳小贱都深表理解,并为方太太的坦诚感动。然而,方太太说他会伤害方惟,他不能同意。
方惟是教授,高高在上,家庭便利,有名有势;他算个什么东西?两人的相处中,明显处于劣势,非要受伤,一定是他。
依照旧日规律,亦是如此。从来只有受苦受难被抛弃的份,几时轮到他伤害别人?
不过,他学精了,不投入,就不会受伤。若非方太太提醒,他稀里糊涂都要忘了。
“亲爱的,你把我忘了么?”
岳小贱接到陌生来电,以为是广告诈骗一类,原想消遣几句打发无聊,岂料,预示不详的呼吸声过后,在岳小贱多次逼问无果,即将挂机的瞬间,传出冷幽幽的笑语。
那么远,那么近。
遥远得恍惚隔了一个世界,迫近得始终深植脑海,与噩梦同属,令岳小贱从骨髓里蔓延出恐惧,催促他立即挂断,却抽离了他的气力,害他连将手机移开耳旁都做不到。
抖如筛糠,自内而外。
“我好想你,你也一定很想我,我是多么了解你,所以才能心有灵犀。虽然不容易,可我还是找到你,高兴吗?”
比羽毛还轻柔的话语,流泻的是刺骨的寒凉,仿佛谁将冰碴儿一管管注射进岳小贱的血管,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呈现恐怖的惨白。
“你怎么不说话?高兴得忘了言语?那为什么你还不过来找我?是谁把你困住,使得你没法动身?不要急,我会创造机会,我们很快就能团聚,然后,谁也不能再把我们拆散。很开心,对不对?笑个给我听,快。”
“你这疯子,不要来打扰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又闹脾气,谁又在你面前挑拨了?是不是你的朋友?那个小骚货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我没有朋友!只是一起打工,认识而已,我跟他一点都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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