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弟弟,你要看上就得对他好,不能欺负他,不然……”何络凶狠威胁,心里酸得直想吐,疼得直想哭。
刚才他就觉得不对劲儿,温玉骋看小贱那眼神,说话那态度……也没什好意外,小贱比他漂亮,比他妖艳,比他放得开,不像他,装得好像多清高,其实,卖艺卖身都是个卖。
“不然你就跳楼?”
温玉骋看不出何络心思婉转曲折,兀自开着玩笑。
“嗯,跳。”
“真跳?”
“真。害了朋友,以死谢罪。”
“成,到时候叫我参观。收钱卖票不?咱俩这关系,得给我打折。”
“别人五百,你五万。”
“嘿!小冷屁股,欺负我财大气粗,当我冤大头啊!”
“不跟你逗,小贱是我特好的朋友,我真把他当弟弟,你要真欺负他,我真跟你拼命。”
“还挺讲义气。”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们这种人,在你们那种人眼里就是这样吧?”
“什么你们那种,我们这种?你歧视谁啊?”
“你们歧视我们。”
“别带们,车里就咱俩。”
“你们歧视也对,反正我们就是卖的,下贱不要脸,不配拥有尊严。”
“操!你个小冷屁股要死啊?没完没了了还。”
“操!我他妈在你眼里连名儿都没有,就是个屁股!”
“我咧……你这是闹得哪一出?小老爷们儿哭什么?我碰着你哪条自尊自傲的敏感神经了,你就哭?”
何络哭挺美,不鬼哭狼嚎,就是抽噎,眼泪在一声声细小的抽气声中,源源流淌,静静下落。
美人哭是幅画,但也得分人欣赏。温玉骋偏偏欠缺这个欣赏能力,这辈子最恨人哭,最怕人哭,因为他不太会哄,谁哭他拿谁没辙。
路边停下车,开窗点烟,抽。
“诶诶诶,哭两下完了,逗着玩你也至于。”
“我乐意,你管不着。”
“成,你下车,我不管。”
何络真有骨气,立马下车。
温玉骋也不含糊,何络前脚下车,他后脚就带上车门,走了。把何络一人留在路灯绰约,不太黑暗的夜色中,孤零零与一片打烊的小商铺为伴。
莫大的心酸翻涌席卷,何络顾不得干净,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放声痛哭。
他以为,哭痛快,心里会好受些,可,越哭越不痛快,越哭越难受,越哭越想哭,快把自己哭成一滩泪水,流进路边的下水井。
“我说……你个小冷屁股再把狼招来,快别哭了,大半夜的,怪人的。受什么委屈跟我说,我给你出气。”带着几分不甘心的犹豫,温玉骋又回来了,探出车窗说道。
“你算个什么?跟你说得着么?走了干嘛还回来?滚,快滚!”
“你要这么轰我,我真走了,走了就不回来了,你一人在路边哭死,被劫财劫色,全和我无关。”
“嗯,我留下遗书,声明和你无关。”
“卧槽……你还不如报案诬陷我奸杀了你呢。”
“你个只剩下三路活着的衣冠禽兽,就这么想奸我?”
“要么奸你,要么奸你那小贱弟弟,选吧。”
“你……奸我吧!”
拉开门,扑上车,何络张开双臂搂住温玉骋,动作之迅猛,给温玉骋吓个愣。
几秒之后回过神,温玉骋拍拍何络后背,似是安慰。
“开放了哈,主动求QJ,诶!这得叫和奸吧?”张嘴还是欠。
“小贱这孩子命苦,虽然是你臭流氓,可还算好人,他要能跟你,我勉强能放心。不管你这兴趣能维持多久,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你都得好好待他。”
“这是……交代遗言?”
“你要能听进去,就是吧。”
“那也别跟我交代啊,我又没想招惹你小贱弟弟。”
“那你刚才说……你认识的谁看上小贱了?今儿晚上那大胖子?那人不行,看就不是个靠得住的主儿,你、你帮忙劝劝,成不?我、我求你了。”
“还说我叫你小冷屁股不对,你真是脑袋长屁股里去了,怎么想的?我就随便问问,完全没这码子事。”
“你不是随便问问的人,难道……小贱是不是得罪谁了?”
“没有。我不问了,成吧?”
“真没事?”
“没。”
何络注视了会儿温玉骋,确实没看出令他感觉不妙的地方,抹抹脸,擦干眼泪。
“我这辈子注定跟小孩儿不投缘。”
“啊?”
“跟你一样,说哭就哭,说抽就抽,顶女人更年期都难对付。”
“滚!”
“还成,没看错人,小冷屁股够仗义,心疼小哥们儿到泪崩。”
“那是,不像你,没心没肺,无情无义。”
何络脸撇向窗外,看街灯和行道树飞快后退,喃喃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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