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劫 作者:尼罗【完结】(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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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相贞骑着毯子还在睡,脑袋窝在了枕头一侧,躺得不对劲,喘得也不痛快,呼哧呼哧的总像是要打鼾。马从戎伸手把他的脑袋搬正了,又用手掌贴了贴他的额头。有一点发烧,但是不很热,可以不必管。
转身出门下了,他在外逮到了惊弓之鸟一样的元满。元满惶惶然的问他:“大帅醒了吗?”
马从戎先是摇头,随即一拍他肩膀:“副官长,跟我上花园子里打网球去?”
元满没有他的好兴致,然而一味的徘徊也不是长久之计。落网之鱼似的在马从戎手下一扑腾,他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打网球?”
马从戎笑道:“好容易天下太平了,咱们还不轻松轻松?大帅不醒,我不敢回家,索性自己找点儿乐子!知道你网球打得好,怎么着?肯陪大帅打,不肯陪秘书长打?”
元满苦笑着退了一步:“不是,不是不是。哪能呢?”
马从戎打了整个傍晚的网球,然后回沐浴休息。翌日清晨起了床,他上去看霍相贞,发现霍相贞还在睡。
马从戎下吃了早餐,然后乘坐汽车出了门,陆永明的大少爷一直想见他一面,总是推辞拖延着不见也不好。陆永明有了几岁年纪,在他面前倨傲不对,谦卑也不对,所以有事和他联系之时,全派大少爷出面。和陆少爷谈笑风生的度过了小半天,他下午又被安如山请了去。安如山问他:“顾承喜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大帅对他够意思呀,他为什么闹反叛?”
马从戎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左手指转着右手指的翡翠戒指:“安师长,其中的缘由,一言难尽啊!”
安如山探着脑袋继续问:“听说,大帅还把他放跑了?”
马从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摇着头笑叹了一声:“安师长,实不相瞒。你这个问题,我不好回答。不是说不清楚,而是说不出口。总而言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要看帅府的人口少,少归少,一旦有人闹起幺蛾子了,动静未必就比大家族小。”
安如山把脖子尽量的伸长了,恨不能对马从戎耳语:“说是里面还有白少爷的事儿?”
马从戎垂下眼帘,笑而不语。及至安如山将要把脖子缩回去了,他才微微皱了眉头,仿佛无法言喻似的,他在胸前转了个太极云手,要以动作弥补语言的不足:“他们是一种——一种很混乱的关系。凭着白少爷的身份,大帅自然是感觉丢人现眼。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男女之间都讲了恋爱自由,白少爷自己愿意和顾团长——”又一个云手:“大帅也无权干涉不是?”
安如山像一只健壮的长脖子鹅,直盯着马从戎思索了半天,才领会了他的手势以及语言。
马从戎收了手,对着安如山一点头:“安师长,保密,一定要保密。”
安如山也点了头:“哦,放心,我一定保密。你让我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傍晚时分,马从戎拎着一保温桶冰激凌回了霍府。

霍相贞还是在睡。马从戎料想他两天一夜不吃不喝也死不了,于是下进了客厅,他一个人吃了一桶冰激凌。吃完之后,回房睡了。
第三天的清晨,霍相贞醒了。
马从戎站在床边,他坐在床上,一脑袋头发七长八短的全起了立,面孔也浮肿得失了清晰轮廓。半闭着眼睛垂了头,他醒着也像睡着,一言不发,一动不动。马从戎大着胆子摸了他的脑袋,他也没反应。
于是巴掌从他的后脑勺滑到了他的光脊梁,马从戎弯腰说了话:“大爷,不能再睡了。别的不说,单是一直不吃不喝也受不了啊!”
霍相贞听了“不吃不喝”四个字,终于迟钝的把脸转向了马从戎的方向,然而垂着眼皮,依旧是不看人:“我睡了多久?”
马从戎小声答道:“两天两夜了。”
霍相贞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七老八十的沧桑岁数:“怎么不叫醒我?”
马从戎像哄个大号孩子似的,轻轻拍了他的背:“大爷太缺觉了,我想让您一次睡足。”
霍相贞的眼皮有千斤重,睫毛忽闪忽闪的又要闭眼:“你就不怕我醒不过来,直接臭在屋里?”
马从戎笑了,弯腰从床底下给他拿拖鞋——不错,都会挑理了,可见是没白睡。
伺候着霍相贞洗漱了,马从戎又给他喝了一碗很稀的莲子粥。领着他在下客厅的大穿衣镜前坐了,马从戎用白布单子围了他的脖子,要给他剪剪头发。
他动作快,三下五除二的完了工。放下剪刀拿起刷子,他一边给霍相贞打扫脖子耳根的碎头发茬子,一边问道:“大爷,行不行?”
霍相贞略略的皱了眉头,眯着眼睛细看镜中的人。看了良久,他开了口:“你的手艺,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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