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儿我陪大爷睡吧?”他和声细语的打商量:“夜里大爷有事儿了,我还能给您当个差。”
然而霍相贞背对着他摇了头:“不用你。我夜里就是个睡,能有什么事儿?”
马从戎不再多话。等到霍相贞的气息平顺了,马从戎慢慢喂他吃光了大半碗瓜果。服侍着他洗漱躺好了,马从戎出了门,片刻之后抱着一只小小的铺盖卷回了来。
在床前地面上先铺了一层竹席,他抬头对着霍相贞说道:“我打地铺,挤不着您。”
霍相贞光着膀子侧卧了,着看他忙碌:“多此一举,不怕我下地踩着你?”
马从戎并不肯潦草的对待地铺,往竹席上一层一层的铺褥子,又嗤嗤的笑:“大爷知道疼人了,还怕踩着我。”
霍相贞怔了一下,随即却是问道:“我是不是对你不好?”
马从戎的动作停顿了。抬头望向霍相贞,他先是睁大了眼睛,然后两边嘴角慢慢的向上翘,最后低下了头,他无声的微笑:“有时候好,有时候不好。”
霍相贞翻身背对了他:“混账东西,记我的仇!”
马从戎一边笑着走到床边,一边抖开了一床经纬稀疏的薄毯子,自下向上的盖了霍相贞,一直盖到脖子,又前后左右的掖好了毯子角。夜里也热,正经棉被是绝对盖不住的,薄毯子其实也嫌厚了,但是对于发着烧的霍相贞正合适。俯身将胳膊肘支到了枕头上,他居高临下的小声问道:“大爷,舒不舒服?”
霍相贞闭着眼睛一点头:“舒服。”
马从戎心满意足的直起了身——“舒服”是他的武器。大爷的性子再驴,本质上也是个人。是人就该趋利避害,就该爱洋楼恨破庙,就该爱柔软的钢丝床,恨肮脏的臭军装。
否则怎么办?大爷软硬不吃,讲理他不听,求他没有用,对他动武,他又是个练家子,一旦病愈了,家里这帮保镖或许对他只能围攻,还未必一定有胜算。再说保镖们现在由自己养着,算是保镖,倒退些天也都是公署里的人,公署里的人,敢对霍相贞动手?
马从戎心中兴奋,躺在地铺上长久的睡不着。借着窗外路灯的光芒,他向上凝视着霍相贞的背影。霍相贞已经把毯子蹬开了,喘气像比早上痛快了一点似的,虽然一阵一阵的也要打鼾。宽松的白绸裤衩被他滚得没了形状,一侧向上翻卷了,将要露出半个屁股。
无声无息的从地铺上爬起来,马从戎蹑手蹑脚的走向大床。小心翼翼的上了床,他从后方搂住了霍相贞的腰。不敢真睡,只是躺一会儿,过过同床共枕的瘾。对霍相贞,他总像是爱恨交织含着怨。感情复杂到了这般地步,拆不开分不清,剪不断理还乱,哪还有他独善其身的潇洒出路?
大爷倒是得意了,脑子里天生的少了一根筋,除了吃就是睡,多么有福的性格,可惜又被“家国天下”四个字魇住了,不把自己折腾到山穷水尽不罢休。
马从戎轻飘飘的抚摸了霍相贞的身体,从胸膛开始向下摸,摸到腰间盘桓一番,然后欠身继续往下走。裤裆鼓囊囊沉甸甸的,他用手托着掂了掂,没敢过分的逗,怕把霍相贞惊醒了。
一旦惊醒了,问他干什么,他会无话可说。
第99章 欺负
虽然爱克斯光片始终是没照成,但是泰勒医生根据经验和化验的结果,认定霍相贞只是得了肺炎。既然只是肺炎,那没什么可说的,按照肺炎的法子来治就是了。
马从戎很高兴,等到泰勒医生离去之后,他坐在床边对着霍相贞笑道:“这可真是一场虚惊!我一直怕是痨病,要是痨病就不好办了。”
霍相贞不以为然的一摇头:“我哪能得那个病。”
马从戎把一只手搭上了霍相贞的腿:“我看大爷现在就比刚来的时候好一些了。”
霍相贞爱听这个话。他希望自己马上恢复健康,孤零零的留在天津,他总像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心里虚得慌。
泰勒医生每天都来一次,给霍相贞打消炎针,顺带着听一听心肺。霍相贞的身体底子大概的确是好,不过两三天的工夫,已经有了明显的起色。马从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只在家里伺候着他,把他伺候得密不透风。
这天晚上,霍相贞下了床,到餐厅里正正经经的吃了一顿饭。马从戎站在一旁拿东递西,累倒是不累,只是心里犯嘀咕——将来若是天长地久的过起日子了,自己真得给他当一辈子奴才吗?当然,伺候他是不怕的,只是他坐着自己站着,他吃着自己看着,成年累月的这么过,似乎也不大对劲。毕竟自己在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而大爷已经走了下坡路,将来唯一的事业就是吃闲饭,饭量还很可观。自己倒是愿意养着他,可两个人能不能平等一点呢?比如说你吃的时候我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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